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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音不意外,司空歲確實很有些本事,叫她不得不高看。
「師父可能瞧出這司空歲出自何門何派?」
「我不曾見他使什麼,只看這司空歲法子頗有幾分邪門路子,不好說。」暨微眸底有極不明顯的痛色, 「這個人是不好拿捏的,將他逼急了,不會有結果。」
扁音想起觀星密室時的情形, 對此認同, 司空歲是那種寧折損自己一千, 也不叫人得一分便宜的決絕性子,她無法想像, 這樣的人究竟會被什麼拿捏住。
「原來靖國公竟是這樣一位年輕的女子。」暨微好似不經意般提起長明。
扁音這也便將司空歲暫且拋在腦後,笑道:「即便師父知道靖國公即將為太子妃,依著太子殿下的年歲,靖國公的年歲必然是不大的,但師父還是嚇了一跳吧。」
「是啊。」暨微感嘆,「這靖國公年歲這樣輕,又是一個女子,竟為四公之一,不知這靖國公出身哪族哪家?我進這國公府,還未曾見到也未有聽到提及靖國公高堂,我既要在府里叨嘮幾日,理應前去一見才是。」
扁音一頓,猶豫半晌後,稍低了聲,說道:「靖國公是宛嬪養女,雙親皆已過身。」
暨微猛地張大眼眸看著扁音,面上蒼老的肌膚紋理也稍稍動了起來,眸中滿是震愕疑惑。
扁音想了想,又補充道:「靖國公是因鎮壓南境暴-軍有功獲封國公之位,與其出身並無關係。」
暨微僵著身子,還錯愕地看著扁音。
扁音拜入暨微門下十五年,就她知道的,暨微出谷的次數也是一隻手數得過來的,她這師父兩耳不聞谷外事,一門心思都是藥。
是以,即便長明身世天下皆知,暨微不知道也正常,暨微從不對藥和醫術以外的事和人感興趣,這會兒問起長明,怕也不過是因見著了,隨口問起。
可到底是涉及長明之事,她也不敢在這靖國公府車駕上張口就說來,只說待會兒再說,待她將暨微帶回了她在公府的居所,她才將長明與這靖國公府情況簡單說來。
「靖國公府除了靖國公,也便一個司空歲,司空歲是靖國公的師父,這司空歲師父也已經見過了,宛嬪是后妃,不在公府居宮中,此外,靖國公還有兩位摯友也常在府中,師父這幾日也能見著,至於旁的也沒有了。」
比起動不動五六七八房,幾十、一二百口的世家,靖國公府的人可以說是少得可憐,怎麼算也算不過一隻手去。
偌大的靖國公府,真要說起來,其實也就長明一人。
她猶猶豫豫,可面對暨微也無法隱瞞,更何況這些都是眾所周知之事,只不過因長孫曜的身份,沒人敢再提起。
「靖國公其實原是五皇子,也便是原來的燕王。」
暨微滿目震驚,自聽了長明身世他面上的驚色就沒斂過:「這?」
他幾無從問。
扁音倒是明白,這不管說幾次都是叫人稱奇的。
「這事說來話長。」扁音蹙眉。
扁音對她這師父也做不到隱瞞,更何況這些也根本不是秘密,故而一番糾結猶豫後,索性將長明身世都說了來,長明如何被顧家抱回成了顧婉養子,又如何成了五皇子乃至燕王,而後又如何成了靖國公。
「我也曾去過雲州的。」暨微怔怔坐下,「苦了這孩子了。」
扁音沒注意暨微說及雲州時有些不一樣,只道:「是,靖國公是吃過許多苦的。」
沉默許久後,暨微方又低聲問道:「這靖國公今歲幾何?」
「靖國公年方二十。」
暨微沉默許久,悵然道:「只是二十歲的孩子啊。只是二十年,卻經歷了這樣多的事。」
真的只是二十歲啊……
扁音應聲說是,又聞暨微長嘆,不禁疑惑問:「師父,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我這些年一直待在谷里,整日都是藥草醫書,很少見到這樣年輕有朝氣的孩子。靖國公年紀輕輕,卻經歷如此多苦難,又得此功勳爵位,不由感嘆,二十年轉眼便過,事事難料,我這二十年又做了什麼呢。」
扁音頓了頓,溫聲道:「師父這二十年救濟苦難之人千千萬萬,誰人都是知道的。」
「即便能救千萬人又如何,並不是我想救的人,我就能留下,我們行醫之人見多了生死,更知人在生死面前的無奈。」
暨微低眸看著自己蒼老的雙手。
「凡人永遠無法逆天地而行,同這天,同這地,爭不得半分,留不得半刻,而我這具殘軀,又還能有幾年。」
扁音愕然看暨微,道:「師父擅醫曉理,自然福壽綿長,怎、」
暨微擺手示意扁音不必再說。
扁音如此只好改口,默了默,再道:「師父不若趁此機會,在京中多留一些日子,我會向太子殿下與靖國公告假,陪您。」
「那不行。」暨微落下雙掌,再道,「我感念太子殿下供養之恩,依詔前來,但我不屬於京城,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怎好逗留。」
*
聽到來客的聲響,暨微並未起身前去,只提起爐子上燒著的一隻小壺。
司空歲闔起房門,看向暨微。
「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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