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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炎反應過來,沖至船闌伸手,指尖滑過長孫曜冰涼的衣袍,陳炎窒息伏身,擲劍一腳踩上船闌縱身。
數道落水聲緊接著響起。
俯身探下的金廷衛急聲大喝:「底下有暗流!」
姬神月面色蒼白飛身沖向船闌,緊隨其後的霜降寒露死死抱住姬神月跪下。
*
落雪觸到深黑海面一下消逝,灰濛濛的雪霧間,驀然從海中現出兩點忽遠忽近地向海岸靠近,待海潮退散大半,方露出兩個佝僂著身子的黑影。
長孫無境被冰冷的海水泡得心臟幾要麻痹,僵直的身體現下連顫都不會顫,他喘息著向海岸靠近,腳下一栽撲在冰冷的浪潮間,長孫無境伏在海潮中,大腦又空白好一陣,猛地一個激靈,幾是爬著出了海面,像海草般披散纏繞在身上的頭髮一出海面便開始結冰碴子。
長孫無境佝僂著起身,扶著礁石挪到後方隱蔽之處,又猛地栽下去,司空歲一臂扶在礁石,浸透的長衫凍結地粘在身上,他攥住長孫無境拉起,長孫無境身體沉沉跌下去,僵硬地癱跪,司空歲眼瞳赤紅,沒有知覺的手只能憑感覺去用力,長孫無境眼前黑了幾瞬,被司空歲拽起那一瞬,猛然回身摁住司空歲凍得僵硬的肩膀。
司空歲盯著長孫無境烏黑不辯情緒的眼眸,腹部一點溫熱突然蔓開,司空歲反應遲鈍地麻木地低下眼眸。
濃重的血色在腹部暈開,他凍得沒有痛覺。
他摸向腹部的短刀。
長孫無境倏然壓下眉眼,一下扼住司空歲按在礁石,握著短刀用力往前一送,司空歲喘息弓身,倏然咳出一口血污。
血珠濺入眼中,長孫無境沒有閉眼,大口喘息著換氣。
司空歲死死攥住長孫無境臂膀重聲跪下,散落的銀髮貼在深黑礁石,雪花落在司空歲渙散的血紅瞳孔,一下消失,他掐入長孫無境血肉的指,緩慢不甘地鬆開。
……
陳炎渾身止不住地打顫,凍得幾不會思考,深一腳淺一腳地靠向長孫曜,長孫曜披散的墨發纏繞覆在冒著寒氣的衣袍,薛以聽得此間意外,嚇得幾要昏厥,看得長孫曜模樣,眼前更是昏黑,捧著乾淨的大氅雪裘跌跌撞撞地跑向長孫曜。
長孫曜面上泛著死灰的青白,顫抖的唇瓣間久久沒有聲音發出,薛以張著唇腳步緩慢地停滯,朝著長孫曜撲通跪下。
姬神月腳下凝滯地向長孫曜靠近。
「就算被你憎恨……我也必須這樣做。」
姬神月掩在衣袍間的掌止不住地顫。
「如果我無權干預你,那麼你也無權干預我。」
長孫曜垂落在指尖的海水凝結不落,他赤著眼一個字音一個字音地擠出唇:「母后……」
「如果你認為這是背叛。」
姬神月聲音沙啞地停頓。
「……那便是。」
第178章 對不起
薛以手中柔軟的巾帕堪堪擦過長孫曜滴水的墨發, 長孫曜便起了身。
「太子殿下且先將頭髮擦乾再去見太子妃殿下吧……」薛以快速從內侍手中換過一塊干帕跟上長孫曜,他以長明的身體受不得寒為由,才勸得長孫曜先沐浴更換衣袍, 再去看長明。
長孫曜腳下的步子並未停頓,薛以捧著巾帕的手發顫,腳下步子沒停, 他快速將巾帕與隨身跟著的內侍,又自內侍手中取過雪裘,緊跟著長孫曜, 可到底也不敢再說話。
從港口回到船上, 除了長孫曜面對姬神月時的那一聲母後外, 薛以沒有聽到長孫曜再說過一個字, 長孫曜沉默得令他害怕。
因著港口的意外,送長明回東宮的金廷衛與影衛拖了時辰,長明還在船上。
轉入往長明船艙的長廊,長孫曜腳下冷不防停了一下,薛以猛止住步子屏息,踮起腳尖將雪裘披與長孫曜,長孫曜身體突然往前衝出,向著長明的房門奔去, 觸碰到長孫曜衣袍的雪裘倏然落地。
薛以一怔,彎下腰去撿雪裘,心突然慌得狂跳, 伸出的手僵滯幾瞬撈了個空, 薛以沒撿起雪裘踉蹌直起身, 顧不上禮數地跌跌撞撞奔向長孫曜。
緊閉的船艙門突然從里打開,一名驚慌失色的醫女從房中衝出來, 醫女顯是沒有想到會看到長孫曜,身子倏地往前一撲,煞白著臉癱跪,指著房中急聲:「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長孫曜沒有聽嚇得結巴的醫女將話說完,撞在門框趔趄衝進房中。
壓抑的痛苦呻-吟聲也便在薛以至房門的這一刻撞入他耳中,濃重的血腥和藥味從房中撲出,薛以腦中空白幾瞬,瞥得屏風之後的情景一眼,猛然回身掩起房門。
長明搡開扁音流花,覆滿蛛絲網黑紋的長指猛地摳入床闌,伏身喘息,殷紅的血污自指尖唇角迅速砸落,素白的衣裙沾染著大片大片的血污。
「長明——」長孫曜顫抖擁起長明。
長明猛地抬首一掌箍向長孫曜脖頸拉向自己,對上長孫曜眼眸的那一瞬,赤紅的眼眸倏然一顫,又一下鬆開,猛地掙開長孫曜側身,復又嘔出一口血污。
長孫曜俯身擁起長明,顫抖拭長明面上血污。
「長明?長明……」
薛以看得,飲春並著幾個宮人醫女頭髮髻凌亂地昏倒在地上,地上散落著十數支簪環,其間一隻染著黑血的銀簪落在榻下,榻下碎裂的藥碗還殘留著些許藥湯,但更多的藥早已經浸入地衣中,扁音的銀針藥箱全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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