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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曜疾步入房, 一下到了長明跟前,攬起攥著衣袍呆滯坐在衣袍間的長明輕喚。
長明愣愣回神,抬眸對上長孫曜烏黑的眼眸, 啞聲:「衣服……」
「衣服怎麼了?」長孫曜問詢的同時接過長明遞來的衣袍。
正是那件男子素衣, 長明指尖落在袖袍間那兩行小字, 一下叫長孫曜看得異處。
衣袖裡頭的繡字很小, 又是同衣袍一般顏色,肉眼難以看清,一眼看去只覺是衣服走線凸起。
長孫曜指腹慢慢滑過那兩行小字,並著眼前所見讀出這兩行字的內容,眸底詫然。
他們還在求證的一件事,假顧媖說不出的話,經由死去的顧婉以這樣的方式說出。
他低眸掃過那鋪開的幾件衣袍,因著長明鋪疊折出, 他很快便瞧得每件衣服里頭都有兩行極難看得的字,所留位置各不相同但都極為隱蔽。
他快速看罷讀完四件衣袍所藏密信,每件衣袍所留都是同樣的兩句話, 唯一不同的是, 女子衣裙在兩行字旁還有一個極小的明字, 男子衣袍則是旭字。
他沒有去細想這兩個字更深一層的意思,這一刻想得竟也不是那句關於顧媖的密信, 而是第二句。
顧婉留與長明的兩句話,一句是與長明尋找真相的線索,一句是看破天家無情的勸告。
「若要知道顧媖到底是什麼身份,只需你一句話,孤現在就處理。」
長明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便也是不管性命,不論手段,她並沒有立即回答他。
長孫曜攬住長明顫抖的身子,待得長明呼吸平穩幾分,才聽得長明的回答。
「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先不要動手,我要自己問清楚。」
長明俯身去將那幾件衣袍攬回,發顫的手將那衣服疊的全是褶皺,長孫曜握住長明的手,止了長明混亂的動作。
「我們去一趟淑婉貴妃當年在溫水鎮的舊居吧,淑婉貴妃既要你同顧媖回溫水鎮,許是另有原因。」
長明怔然抬眸看長孫曜。
長孫曜再道:「出長琊山後派了人去找淑婉貴妃真正的舊居,方才影探傳信回來,已經找到。」
……
顧婉的舊居在離溫水鎮很遠的角落,極為偏僻,路過十幾間早已無人居住的破宅後,長明與長孫曜才看到顧婉曾經的舊宅。
腐敗的籬笆壓在厚雪下,東倒西歪的破門還勉強掛在已經朽得差不多的門框,金廷衛不敢叫長孫曜低頭,亦怕門框橫樑上的灰土在長孫曜與長明進宅時落下,搬開歪七扭八的破門,便將門框橫樑一併拆下。
長孫曜牽著長明緩步入宅。
雖已過了二十餘年,卻仍能從覆著雪的殘垣朽木中尋出幾分宅子被大火焚燒過的痕跡。
屋前枯死的老樹瞧不出是否也是叫那場大火燒毀的,如今只得見許是叫經年累月的霜雪壓得只剩光禿禿的樹幹,樹下乾涸的井,井圈堆著厚雪,院中與殘垣間落著的家什,也都是破敗不堪腐爛大半。
原先叫雪掩著土石地,現下被層層翻起,白雪被黑黃的泥土壓污。
南塗今早到此時並未再回椋縣,已經帶人將顧婉舊居翻了個遍,上前與長孫曜長明稟告,經長孫曜應允,四名金廷衛自後院抬出兩個擔架,赫然是兩具骸骨。
長明目光落在那一團拼出來還沒有雪寶大的透著黑的骸骨,怔然滯住。
南塗一行之中並無醫者仵作,只將兩具骸骨挖出拼成,還沒有查清這兩具骸骨的身份,扁音上前查看屍骨。
「這具屍骨是個女子,死時大概在二十到二十五歲間,屍身沒有異色,頭骨胸骨無斷裂碎紋,頸骨有橫向劍痕,是被割喉而亡。」
扁音聲音停了停,至於另一具,不必說眾人也知道,是個極小的幼兒。
「至於這個孩子,看屍骨大小也許三四個月大,又或許是五六個月大,無法分辨是男嬰還是女嬰,從發黑的屍骨看,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孩子在死前身上有毒,但無法確定是因毒而死還是因其它原因死去。」
南塗再稟:「臣仔細翻過殘居,此處並沒有沒留下什麼能辨認的東西,只能從一些破衣角料看出這裡確實有過女子生活過的痕跡和幼兒的用物,但都是很破敗的東西,難以分辨,亦不能從這些查出這個孩子是男嬰還是女嬰。」
陳炎想顧婉腦中早便不甚清醒,只將長明當做男孩養,而當日假顧媖於殿前告髮長明時,雖說顧婉生的是女孩,但如今這假顧媖也非真葉氏,說的話也不見得便是真的。
長孫曜:「這個女人應當就是真正的葉淑娘。」
長明知道長孫曜說得大概是真的,她目光稍移,視線又落在那那具小小的屍骨上,說不出話。
長孫曜默了許久,到底還是開了口:「能查出那個孩子身上是什麼毒嗎?」
扁音下意識看一眼長明,復又低首:「臣試試。」
長明覺出幾分,大抵其間也還有些沒有告訴她,並未立刻追問。
兩刻鐘後,扁音神色不甚好地起身與長孫曜長明稟告:「是扯縵。」
她見長孫曜並未叫她停下,明白長孫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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