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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曜聞聲停步,隔著絲織水墨山水屏,隱隱看到裹著緋衣的長明,目及緋衣之下隱隱青衣,唇角不禁揚起:「孤知道你在試翟衣。」
他還未進來,底下宮人便已說及,長明在試大婚的翟衣禮服鳳冠等物。
雖隔著屏風,但長明似乎看到他稍稍向下的目光,快速提起露在緋衣之下的裙擺,叫一眾宮人起身退至一旁,仍沒有準許長孫曜繞過屏風進來。
長孫曜忍俊不禁,想說他知翟衣是何模樣,也想說能想像出她身穿翟衣帶鳳冠該是何等模樣,可看她如此小心的模樣,到底沒有說出口。
「孤不進來。」
長明如此才鬆了口氣,放下提起的裙擺,猶猶豫豫到底是沒有將緋衣褪下。
「孤不看。」
長明隔著屏風望過去,只見他立在屏風處側身,沒再往裡頭看,這才慢慢鬆開裹著的緋衣,飲春領著宮女上前,替長明收下緋色大袖,整理層層交疊的華貴衣裙。
大周太子妃翟衣與皇后褘衣大體相同,只是稍稍在禮制上減了些,袖口、衣緣為紅底織金雲鳳紋,深色青衣飾以九行五彩翬翟紋,同色蔽膝下裳各飾二行五彩翬翟紋,莊重華麗肅穆,非平日宮裝禮服可及。(注1)
長明向銅鏡兩步,旋身細看,又抽空問道:「今日怎這般早回來了?」
景山回來後,長孫無境沒上朝,一面是因傷,一面是因長孫曜,政務如今都落在長孫曜身上,加之閱兵樓案這兩日又是結案的關鍵時刻,長孫曜簡直忙得腳不沾地。
閱兵樓案雖由三法司審理,但主審人是他,三法司自也當一一請他定奪,他有幾個晚上甚至都忙得四五更才回東宮,回來不過歇上一個時辰便又起身。
以往可沒見忙成這樣的,當然,也許以前她所不知道的時候,他也這樣忙過。
「閱兵樓結案,餘下便也是小事,接下來不會太忙。」長孫曜答道,又補一句,「年底會稍忙幾日。」
「當真?」
「當真。」
長明這方鬆口氣,數著翟衣上的翬翟紋時,突然反應過來,這翟衣是何模樣長孫曜豈會不清楚,只不過不知怎的卻也還不想叫他看到。
她想起皇后殿下著褘衣時的風華,忍不住向屏風之外的長孫曜道:「我穿翟衣似乎也很好看。」
長孫曜還在外頭,飲春等人哪敢接話,果不其然便聽長孫曜帶著笑意開口。
「太子妃必是風華絕代。」
長明又取了緋色大袖將自己裹住,提著裙擺至屏風,輕輕扶著屏風,傾著身子探出腦袋看長孫曜。
長孫曜偏過臉低下眸子瞧她,看她裹得如此認真,更忍不住笑:「果如孤所言。」
長明笑看他,卻是道:「說的好像看到了一樣。」
「確實看到了。」長孫曜溫聲,自袖中取出一支嵌寶鳳翹玫瑰金簪替她簪上。
長明伸手摸頭上的簪子,繪出大抵的樣式,忍俊不禁。
長孫曜目及屏風之下長明裙擺下露出的一方青色羅襪與屐,便道:「將太子妃的金鞋取來。」
飲春低首奉著金飾舄鞋於屏風之側呈與長孫曜。
長明腳一收,令裙擺遮掩住青色羅襪,長孫曜稍稍繞過屏風,蹲下便捉了只腳去。
華貴厚重的緋色大袖垂落遮住大半翟衣,與翟衣裙擺交疊在一處遮住小腿,飲春手捧托案,伏地叩首不敢看,一時間殿內跪了一片。
長孫曜低眸穿罷鞋,沒有抬頭往上看被長明小心遮掩的翟衣,兩人又以屏風為界,各立一方。
薛以飲春等人悄聲退下。
長明背抵屏風輕提裙擺,低首看嵌寶鑲珠的金鞋。
「翟衣可還合身?金鞋可還合適?」
「翟衣合身,金鞋合適。」
長孫曜隔著屏風看著長明的生硬,柔聲再問:「成婚,有沒有擔心和害怕的事?」
沒有猶豫的回答傳出。
「沒有。」
極短暫的停頓後,女子的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你,我沒有擔心和害怕。」
*
不同以往,在侍從送過食盒和藥半個時辰後,密室竟再次打開,司空歲伏躺在榻,微微睜開眼,來人帶了燭火,令昏暗的密室明亮許多,他聽出再進密室的是不曾來過的人,腳步雖然很輕,但不似有內力的人。
身後那人漸近,清淺呼吸入耳,司空歲又嗅到一絲淺淺的藥香。
扁音手執一方明燭,在榻前一丈開外止步:「鵲閣扁音,請司空先生一見。」
司空歲愣了愣,起身回首打量扁音片刻,是很年輕的女子,他漠然開口:「蒼南扁家人?」
「是。」
司空歲心中波瀾漸起,又道:「那香是為你來而準備的。」
扁音再答:「是,司空先生。」
「你不會武功。」司空歲這句並不是問詢。
「略會點,但於司空先生來說,大抵是算不上會武功的人。」扁音看著司空歲誠實回答。
司空歲神色愈冷:「即便我有傷在身,要殺你也再容易不過,就算有扁家碧落殘,也無法控制我,出去,話我只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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