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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無境面色凝重, 顧媖沒有被叫停。
「當年宛貴妃早產,九死一生生下一名女嬰,但孩子卻因早產, 生下便是死胎, 宛貴妃喪女悲痛過度, 罪婦不忍, 便托穩婆朱氏自福佑堂抱回個與宛貴妃相像的女嬰與宛貴妃。」
顧媖此話一出,群臣面色各異,或覺荒謬可笑,或覺顧媖鬼話連篇,又或覺此事也並非不可能,都忍不住去看長孫明。
長孫明霜雪似的凝脂肌膚,淺琥珀色的寶石琉璃眸子,比女子還要美麗的面容, 若說長孫明是個女子,誰都不會懷疑,但長孫明便是生得女子模樣, 但平日並不曾露出女子的神態來。
「罪婦當時並不知自己這般, 是犯下了欺君死罪, 又因宛貴妃生產時落得病症,誤以為自己生的是兒子, 便將罪婦自福佑堂抱回的女嬰當做男兒教養長大,使一個福佑堂抱來的女嬰成了當今燕王。
「這個女嬰其實並非無父無母的棄嬰,乃是雲州醉音坊名妓玉凝兒之女,玉凝兒是奴籍官妓,為使自己的女兒脫離奴籍,求穩婆朱氏謊稱生下的女兒是死胎,求得穩婆朱氏為自己女兒尋一戶人家。」
一直極為平靜的長孫明,面色變了一變,慢慢地去看顧媖。
內侍躬著身子從顧媖手中取得了兩卷畫冊,正是玉凝兒之像,長孫無境看罷畫冊面色倏地變得可怕,命顧媖繼續稟。
「罪婦知曉此事,卻因玉凝兒之女同宛貴妃有幾分相似,同穩婆朱氏隱瞞了此事,並接受玉凝兒饋贈錢財,帶宛貴妃與玉凝兒之女搬至仙河鎮,至此,再無人知曉此事。
「可罪婦萬沒有想到,宛貴妃會自仙河入京,玉凝兒之女也因宛貴妃搖身一變成為五皇子,乃至燕王,受盡陛下與宛貴妃的寵愛。
「罪婦入京後日夜煎熬,寢食難安,未料叫燕王覺出異況,燕王從罪婦口中得知自己身世後,逼迫罪婦回奔州料理顧家祖墳之事,命罪婦離京,卻在罪婦離京路上設下埋伏,意欲殺人滅口,好叫這個秘密永遠不叫人知曉!」
朝臣聞此忍不住小聲議論,或直接或小心地看長孫明。
長孫明一雙淺琥珀色的眸子無法形容出情緒來,或驚駭或難言或荒謬又或有一點點的自嘲,她出聲略微有變,但咬字還是極為清楚,看著顧媖一字一字道:「你說什麼?」
顧媖不去看長孫明,又呈上當年自福佑堂領養棄嬰的文書等物,額間再抵金磚,顫聲再言:「罪婦所言句句屬實,穩婆朱氏也已叫端王殿下尋得,便在殿外等候陛下的召見,還請陛下明察!」
長孫無境極快看罷福佑堂領養棄嬰文書。
朝臣從長孫無境黑沉可怖的面色中猜出,此事已然十之八九。
穩婆朱氏很快便被傳召入殿,朱氏看得長孫明面容,很是一驚,身子劇顫,細細說得當年雲州事,與顧媖所言並無差。
長孫明久久看著伏首的顧媖,在四面越發高的議論聲中,忽笑了一聲,她這一聲自嘲又冰冷的笑異常突兀。
殿內倏地安靜下來,除卻顧媖,所有人的視線都在長孫明身上。
只見身著深紅色蟒袍的長孫明,摘了赤金寶冠,淺琥珀色的眸子染了赤色,她背挺得筆直,沒有哭鬧,沒有辯駁。
長孫明上前兩步,微微屈身握住顧媖的手,顧媖渾身一僵,叫長孫明半拖半扶的帶起,顧媖神色極為難看地掙開長孫明,卻又叫長孫明緊緊攥住,長孫明微微彎著腰,長睫微垂,望著顧媖。
「姨母,我沒有從你口中知道過這些,也從沒有讓人殺你。」
她聲音不大,卻足已令殿內所有人聽清。
顧媖面上青白,奮力甩開長孫明,再一次俯首跪下去:「罪婦所言句句屬實!」
長孫明輕輕笑了一聲,直起身的同時,殿內文武百官齊齊跪下。
唯有長孫明一人立著,她平靜看長孫無境。
*
纖細如玉的手自床帳內探出,有些費勁地扯住帳幔,櫻粉色的帳幔叫扯下大半,顧婉蒼白的臉從帳幔中探出,身形晃動間顫顫下了榻,勉強拉得一旁的外衫,聲音嘶啞地喚人。
名為魚兒的宮女並沒有應聲來。
一雙冰涼的手托扶起顧婉,顧媖無甚有表情的臉映入顧婉眼中,顧婉先是一愣,而後呆怔看著顧媖,又將顧媖甩開,喚魚兒與方姑姑。
長孫明為女子,甚至並非是長孫血脈之事,已經傳開,饒是消息不得入的毓秀宮也知了。
顧媖傳方姑姑。
「貴妃擔心著涼。」顧媖上前為顧婉穿好外衫。
顧婉反應極大地推開顧媖:「你是誰?」
方姑姑剛邁進殿,便聽得顧婉這一聲虛弱的質問,她只作無事端著湯藥站定。
前日長孫明之事叫宮女說漏了與顧婉聽,顧婉聽得吐血昏了兩日,這兩日她守在顧婉榻前,聽了顧婉兩日的囈語,混亂不清根本讓人無法理解的話。
「婉兒,我是阿媖,你怎了?」顧媖站定,淡問。
顧婉顫抖後退,扶住圓案,勉強撐得身子:「不、你不是,你不是我姐姐。」
顧媖眸中閃過一絲意外,又斜著眼看了一眼方姑姑,方姑姑一怔,上前在顧媖耳際輕聲道:「貴妃前日受了刺激吐血昏迷,兩日沒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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