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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又開始飄了起來,入目皆是白雪與枯枝,阿明被凍得僵硬,鼻子卻還能嗅到二人身上的血腥味。
長孫曜斂眸,將狼狽的阿明粗粗掃了一遍,呼吸略微緩和了些許,手下的力道倏地鬆開,阿明身子一傾,栽進雪堆里,長孫曜倚靠樹幹,沒有理會阿明,也未出聲,閉目養神。
阿明猛地吐了口氣,拍掉手上的殘雪,有種大難不死的感覺:「我說你是不是……」
她扭頭看到跟個死人沒差的長孫曜,戛然止了聲。
她有些害怕:「你中毒了?」
長孫曜沒理阿明,也沒出聲。
「所以才突然變得這麼不經打?」阿明又問,她又不是看不出,這小無賴好像突然就弱了。
長孫曜還是沒聲響。
阿明慌了,害怕地伸手戳長孫曜:「你要死了嗎?」
長孫曜終於不耐睜開了眼,冰冷的眸子乜阿明一眼:「閉嘴,各求天命。」
阿明突然覺得這話過於刺耳,她說的各求天命,她將這小無賴拽下了山崖。
「就算各求天命,你也不能繼續躺著,你這樣遲早會凍死。」阿明訕訕地說。
許久沒聽到回答,阿明又說:「我們一起走,等見到了人,安全了,就各走各的。」
長孫曜重新閉上了眼,不回答。
阿明只得又道:「那些人要殺你,你被他們發現肯定會死的,現在趁還沒人追來,我們趕緊逃……」
長孫曜不耐抬眸:「吵死了,你自己走。」
「你怎麼這麼不聽人話?」阿明伸手去拉長孫曜起來。
長孫曜面色變了變,眉眼痛楚很是明顯。
阿明這才發現,他的腿傷了,她一頓,蹲下身查看長孫曜的腿:「走不了了?」
長孫曜神情冷漠,沒有回答。
阿明扯下脖子上的方巾,將長孫曜傷了的腿裹了起來,雖沒有什麼用,但最起碼能保暖一點。
「多管閒事。」長孫曜冷道。
阿明緊抿著唇,不吭聲了,她同小無賴跑的時候,小無賴腿還沒問題,顯然,小無賴的腿,是被她拽下山崖時傷的,她醒來前還枕著小無賴這條傷腿。
她還真是……
阿明給長孫曜包好腿,一聲不吭氣起身,轉身走。
長孫曜睥一眼阿明的背影,面無表情地闔眸休息。
約莫兩刻鐘後,耳邊傳來簌簌的響聲,長孫曜倏地抬眸。
阿明拽著結實的枝幹綁成的筏子回來,上頭還鋪著厚實的枯草,到了長孫曜跟前,伸手就把長孫曜往筏子上搬。
長孫曜氣息不穩,面色難看得很,甩開阿明,冷斥:「放肆!」
阿明懵了。
放、放肆?她回想起在小青山見到長孫曜時,長孫曜那講究的模樣,寶馬香車,豪仆美婢,所食所用無一不精,開口便是千金。
這是個出身貴重的公子,便是落了難,也講究,寧死的體面,也不委屈躺在那破草筏子上。
「你這個人是不是有點毛病?」阿明蹲下,才發現長孫曜又昏了。
她看看草筏子,又看看長孫曜,咬牙將昏迷的長孫曜往肩上拉,她自小同師父習武,雖看著瘦弱,但並非沒有力氣。
長孫曜的身量比阿明高許多,也並不輕,阿明背著長孫曜並不輕鬆,昨夜裡她逃了半夜,又沒有吃喝,現在只能硬撐著,她想背著長孫曜找個能藏、能避風雪的地,再做打算。
*
身體漸漸暖和起來,長孫曜緩緩睜開眼,離他五六米開外,生了一堆火,火上架著口鍋,鍋里咕嚕咕嚕地響。
長孫曜環看四周,避風的山洞,一角堆了不少柴禾,阿明正蹲在鍋前烤火。
聽到響聲,阿明扭頭看長孫曜,瞧他醒了,取了勺和碗,盛了一碗熱米湯捧過去。
「這是獵戶避風雪的山洞,放了不少米麵肉乾,我們吃點沒關係,走的時候給些銀錢感謝就行,正好我身上還有從裴修那拿的銀子,我翻到兩瓶藥,能給你塗的都塗了。」阿明從小跟著司空歲,身上也常有些傷,她認出這的兩瓶藥,一瓶治跌打扭傷,一瓶擦破皮止血。
頓了頓,她又補充:「你不讓我用草筏子拖你,我沒用。」
長孫曜沒有接過米湯,他已經發現腿上和手臂的傷處理過了,沒用草筏子?他冷冷掃一眼阿明,明白了他是怎麼到了這,冷道:「山野豎子,放肆無禮。」
阿明曉得長孫曜說話難聽,這會兒也不計較,看長孫曜的臉色稍好看了些,面上的青黑也褪了不少,便將湯碗擱長孫曜手裡:「我捧新雪煮開的水,米也淘乾淨了,天冷,喝點熱的,身子才能暖和起來。」
長孫曜翻她一眼,並不理睬。
阿明心想他是想淨手潔面,便又起身將擱在火堆旁的陶罐子搬過來:「我燒了些熱水,現在還熱著,給你洗手和臉,也都是乾淨的雪。」
長孫曜面無表情地看阿明,阿明一雙手洗的乾淨,但臉上還灰撲撲的,髮帶高束著的馬尾也亂得厲害,額前碎發散下不少,只一雙淺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
他微微頷首,應了阿明的話。
阿明從懷裡摸出塊乾淨帕子給長孫曜,帕子是她從裴修那取的。
長孫曜淨了臉和手,面色好看了些。
阿明見狀又將米湯捧給長孫曜,長孫曜面色又沉了下來,不接米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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