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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十二年,姜晝吾兵敗長琊……
「我們的失敗同你沒有關係。」司空歲沒有讓長明說完那句話,他知道長明在想什麼。
「並不是因為你的出現令殿下陷入危險,殿下有你的時候,大趙與大周已經簽訂盟約休戰三年,沒有與南楚開戰,是南楚突然與大趙開戰,殿下才被迫再次上了戰場。殿下並無兄弟姊妹,她需要子嗣……殿下的身體因為舊傷,只會有你一個子嗣,是殿下選擇了你,而不是你令殿下被迫陷入危險。」
長明突然起身背對著司空歲,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姬神月拉住長孫曜,沒有令長孫曜進去。
「阿明……」
長明慢慢轉過身看向司空歲搖頭,聲音哽咽:「單復儀呢?」
司空歲眼眸微微變了變,慢慢垂下眼。
「我將他綁到了長琊,用辟離將他身上的血肉一片片剜下,留在了長琊。」
長明呆呆跌坐下。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也不知過了多久,暨微只覺得這次的沉默久到讓他覺得窒息,似乎那一盞宮燈都快燃盡了,暨微才又聽到長明的聲音。
那聲音很是啞澀,發著顫,幾乎無法辯聽。
司空歲大抵也聽不清,所以長明的聲音響起了兩次,暨微也便在長明第二次說話時,才聽清那句話是什麼。
「我想知道一些他、他們的事……」
暨微一滯,明白長明所說的他們是指她的父母。
司空歲低垂的眼睫顫動了動,暨微沒有聽到司空歲的聲音,很久很久都沒有聽到,他以為司空歲不想提起,但司空歲沙啞的聲音最終還是在死寂的殿中響起。
「殿下與他……」
司空歲啞澀的聲音斷了,許久許久後,才又有了聲音。
「……殿下與他在北穹長生月明境相識,那時我同殿下在北穹之主——我同殿下的師父門下修習劍法、陣法、醫術……」
他的話音停了又停,許是想到長明並不清楚北穹到底在哪。
「北穹是大趙睢微湖中的小島,臨近大胤、新倉、淮四國,從國境上來說屬大趙,但北穹並不在大趙轄下,四百多年前醫聖子風靈救了病入膏肓的景文王,景文王為謝子風靈救命之恩,將北穹作為謝禮送與子風靈,因景文王與子風靈之間的誓言盟約,北穹一直由趙姜庇護。
「諸國混戰還未起時,數以萬計的諸國學子遊人匯聚於此,盛時曾有近十萬人至北穹求學求醫,衰敗之時也有數千人。
「……諸國戰起,其他國家不願北穹的能人被大趙所用,越來越多至北穹求學的人便被國家徵召歸國,北穹也由此由盛轉衰,但在大趙的庇護下,北穹一直都還算安穩,後來大趙……亡,北穹也便覆滅。」
他說完又沉默了許久。
「……他是大趙人,家世算不上顯赫。「
暨微和長明都知道司空歲此刻說的他是誰。
「他同殿下差不多年歲,因病來北穹求醫,在北穹休養之時,偶然與殿下在長生月明境相識,他在北穹的時間並不久,前後大抵只有兩年。」
司空歲只以一個他來稱呼那個人。
「他與殿下之間的事我並不甚清楚,只知道他常坐在長生月明境的湖岸發呆,殿下練完劍覺得疲累時會在長生月明境休息,殿下與他便是那時候相識的。
「我見過他幾次,他與殿下待在一起時,殿下與他也不太說話,殿下幾都是在睡覺,他便坐在旁邊看書、折花、餵魚,很安靜,殿下睡醒了便走,他便也慢慢起身離開。」
在他偷偷看著姜晝吾和那個人的時候,姜晝吾和那個人每次都是這樣的。
「殿下與他只在長生月明境見面,後來,他的家人來接他回去,殿下與他在長生月明境道了別,但也便就這般,在他離開北穹的許多年後,我與殿下才再一次在大胤遇見了他,但我始終不清楚殿下與他之
間的事……」
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始終不清楚呢?
「我只知道殿下同他在何處相遇相識,又在何處重逢,只知道在某一日殿下決定同他成親,在大趙與大周停戰時,殿下同他辦了簡陋的婚禮成了親……」
司空歲說到這便再次停了話音。
暨微並不知道司空歲所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長生月明境……他甚至都不知道姜晝吾會去那處。
在姜晝吾與司空歲在北穹修習的那些年,在諸國還未發動戰爭時,是北穹還興盛之時,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那個曾來北穹求醫休養的人——長明的父親,他又是否見過?但他在北穹見過的人太多了,即便見過他恐也不記得那個人。
「殿下雖與他成婚……」
司空歲的聲音愈發啞澀。
「但殿下並非外嫁,殿下為君,從宗法上來說……你完全屬於殿下,你是大趙姜氏的血脈,你是否願認你是姜氏血脈,認你的母親是殿下……」司空歲的話音又一停。
他望向長明那張與姜晝吾完全一樣的臉,他看著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眸,聲音哽在喉間幾說不出。
今夜的他與她都太過沉默,有太多話都無法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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