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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麼。」長孫曜取下她手裡的碗,蹲下身抓過她赤著的足,雖是抓過去的,說話的聲音也冷冰冰的,但動作卻是輕柔,白襪穿回去,長孫明往後收腳,側身不看他,重華殿地龍燒得春日般暖和,並不凍腳,卻是燙人。
長孫曜強硬地給她穿上鞋。
長孫明越發不舒服,說不上的不舒服,形容不得的那種不舒服,她端起方的粥碗,唇碰到碗壁頓了頓,輕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如此喝了大半碗下去。
「我吃飽了。」長孫明放下碗,同他說話卻不看他。
長孫曜沉默起身出殿,扁音又入了殿,重華殿寢殿旁連著沐浴的湯池,扁音請長孫明去沐浴。
浴湯並無香露香花等物,倒是有不太淺的藥香,長孫明自小泡藥浴,不排斥藥浴。
替換的寢衣大了許多,不必說,長孫明也知道這是誰的衣裳,扁音已經將她裹胸用的白綾處理了,寢衣旁是各色軟緞子抹胸。
長孫明不要扁音幫忙,扁音知她害羞,便立在屏風後。
「束胸影響氣血流轉,於燕王殿下養傷不利。」
長孫明胡亂抓了件素色抹胸,裹著松松垮垮的寢衣。
「這些女子的貼身衣物,是太子殿下命人備的。」扁音又道,很難想像性格倨傲冷淡的長孫曜竟這樣細心。
長孫明面上薰得通紅。
扁音引長孫明回了寢殿,長孫明連慶華殿都不願歇,又豈會願意歇在重華殿,這是長孫曜的寢殿。
「我不睡在這。」
「太子殿下這幾日歇在慶華殿。」扁音輕聲道。
「他睡哪同我無關。」長孫明躲閃著扁音的視線。
「燕王殿下中了琊羽針,經脈有損,輔以藥浴能令燕王殿下更好恢復。重華殿浴池為玄亘石所建,玄亘石有助養經脈之效,是世間難得的奇石珍寶。」扁音解釋長孫曜為何讓她睡在重華殿。
千金換得一兩玄亘石,三丈長兩丈寬的重華殿玄亘石浴池當真是無價之寶,這是姬神月為長孫曜所建。
「燕王殿下便是不願意,現下出去,太子殿下也必然會將您帶回來。」扁音頓了頓,又看長孫明身上的寢衣,「此處並沒有燕王殿下的衣袍。」
*
長孫明仰面躺在軟緞厚衾里,松垮的寢衣領口微敞,露出一小片素色抹胸,軟緞似的鴉發凌亂堆散在身下。
她沒有睡著,睜著眼看著帳頂,聽到聲響,將視線移到撩開床帳的長孫曜身上。
泡過藥浴後,她難得有了好些的氣色,雪白的臉透著些薄粉,她看到他手裡的藥碗,垂眼轉過身,只留了長孫曜一個後背。
「喝藥。」長孫曜言簡意賅。
長孫明默了會兒,回答:「我等會兒喝,你出去。」
「現在喝。」長孫曜已經在榻旁坐下。
長孫明這一回沒理他。
「孤有的是辦法讓你喝。」長孫曜冷聲。
長孫明聞聲扭頭看他,但對上他的眼眸,又猛地轉回,溫熱的手掌落在肩,她一顫,身子往後縮了些,起身自他手中端了藥碗,緊蹙眉喝藥。
這藥味道怪得形容不出,說不得甜也算不得苦,聞起來雜亂,喝起來更是偏雜,還是那麼大一碗,不燙不涼,只一點溫熱。
長孫曜接了空碗,予她清茶漱口。
長孫明舌尖點上蜜糖時想,長孫曜是不是忘了,忘了那日在齊光院,他有多生她的氣,忘了她有多狠。
長孫曜看她吃罷糖攥住她的手,沒允她躺下去:「你同司空歲的婚約到底是怎麼回事?!」
長孫明眼前一陣目眩,呆滯看他。
「司空歲哪裡來的父母?你識得他時,你才幾歲!空口來的父母婚約?!同你的誰定下的婚約!同你?同劍都還提不起的你?!」長孫曜一句一句快語逼問。
長孫明還沒將這些話消化下去,又聽得他陰沉著臉問。
「司空歲對你可有逾矩之舉?」
長孫明這話倒是立刻明白了,面上又紅又白,沒好氣地推開長孫曜,背對著他,直接將被衾高拉過頭頂,蒙住自己。
長孫曜扯下被衾,重聲:「顧長明,把話說清楚!」
「誰沒有父母?你沒見過就說沒有!我同師父的婚約是在南境定下的,我同師父是夫妻,沒有什麼逾矩不逾矩,你想的到的,想不到的,都有,這樣說夠清楚了嗎?!」
她扒開按在她肩上的手,沉聲再道:「你於我的恩,我自會還報,但我同你非親非故,還請你自重,太子殿下!」
長孫曜唰地白了臉,身子發顫,霍地起身去。
長孫明一怔,拉住他:「你要做什麼?」
他回首垂眼看她,烏黑的眼瘮人可怖:「孤叫他來伺候你。」
他將伺候兩個字咬得極重。
長孫明幾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傾身,撫起她雪白的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孤讓他生不如死地看著你伺候你,孤早就說過,孤最厭惡師徒情深的戲碼。」
長孫明心底的不舒服立刻叫他這惡劣的話給氣沒了,扯下他撫在面上的手狠狠咬下,他沒動,她僵了動作,慢慢鬆開口,睜著淺琥珀色的眸子看著他,沒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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