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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他所在客棧離藥舍不遠。
高律言一行自棗花街轉入銅線街時,另一行人從對面的松官街疾行而來,高律言腳下步子沒停,粗粗瞥了一眼,才方行兩步,猛地一滯,愕然轉頭看去。
一群墨色衣袍的高個男子擁著一名身著素衣雪裘的女子疾步而來,素衣女子身旁另有一身量高挑勁裝女子手執羅傘隨行。
也不過高律言發怔的這片刻的功夫,這原在後頭的一行人已經近前,高律言呆呆看得一方素色羅傘下面上無甚表情的長明,胸口猛地一震。
是他?!
她?!
高律言呼吸一下滯住,一種穿透心口的刺痛倏地襲向四肢百骸。
長明腳下步子沒有半分停滯,闊步轉入銅線街,不過幾息,便將高律言一眾甩在後頭。
原還在後頭的人,不過幾息就遠去,高律言來不及想,瘋似地踩著沒過小半條腿高的厚雪,深一腳淺一腳地沖向長明。
盤旋在夜空中的一團雪色疾速俯衝撲向高律言。
一聲驚叫並著一聲尖利禽鳴驀地響徹長街。
長明聞得雪寶聲音一下回身,見得雪寶撲著身後不遠處的男子,神色一變。
「雪寶——」
雪寶驟然收爪退至半空盤旋一圈,旋即俯身沖向長明,至長明身前半丈開外,猛地收力,撲著雪色羽翅平緩落在長明伸出的小臂。
流花執在素色羅傘的指驀然收力,目光驟然一沉,墨何飛羽分立左右,齊齊冷向高律言。
高律言顫抖鬆開抱頭的雙手,呆怔怔地瞧著那一團兇猛的雪色溫和地收斂氣息落下,他這才瞧得立在她臂間的那團兇猛雪色是只體型巨大的純白色海東青,也便是白玉爪,那般兇悍力量駭人的白玉爪落在她身上,她的身形竟紋絲未動,好似落在臂上的不過是一片雪花般。
飄落的雪花叫寒風卷得亂舞,女子垂落的烏髮裙擺被寒風揚起,她立在黑夜與雪色間的發白髮舊長街,卻是那般鮮活耀眼。
他望著那張臉,近乎呆滯地往前,幾要忘記呼吸,她明明什麼都沒顯露,可卻叫他一下清楚,那身素衣之下的玲瓏身軀並非嬌弱可任人採擷,一種令人生畏的、滿是生機的力量撲面而來。
她美得那般容易,又那樣與眾不同。
長明抬起無甚情緒的淺琥珀色眼眸淡漠看高律言。
高律言望著那雙眸子發愣,因著病痛高熱,他的聲音幾無法避免地發顫,他儘量地提高音量向數丈外的長明解釋:「姑娘,我沒有惡意……」
「放肆!」
一句冷喝打斷高律言的話。
高律言腳下驀地停滯,這方猛地回神,恍然驚覺長明身側除口摳群每日更新衣無貳爾七 五貳八一了勁裝男女護衛,餘下都是身著甲冑的親衛,也便他這一句話的功夫,四下驀然現出數十親衛。
他好似在看到長明那一瞬眼裡只剩了她。
又一聲威嚴的冷斥似撕裂天地般地喝來。
「何人膽敢在太子妃殿下面前無禮?!」
高律言如遭驚雷,滯立在原地,狂跳的心一下稀碎。
高律言身後隨從早就嚇得飛了魂,聞此一喝,倏地撲在雪地滑向高律言,將臉埋進雪地小半,伸出凍僵的手拉高律言的衣角。
高律言膝下生痛,撲地跪下,望著叫眾衛護在其間的女子震愕發顫,他低首伏地,還不敢置信。
太子妃殿下?
他?她?太子妃殿下?
「臣雲州桓安侯府世子高律言,拜見太子妃殿下,臣無狀,請太子妃殿下降罪——」
長明方瞧得高律言面上紅疹,又見他面上紅得不甚正常,明白他這方是拖著身子起來做事的。
「免禮,高世子辛苦。」
高律言呆呆跪著,聽著那清清冷冷的聲音,久久沒有回神。
長明並未多留,誤會解罷,轉身疾步向藥舍。
高律言聽得長明一行離去的聲音,才敢抬頭再去看,長明一行所過之處竟並未留下任何深陷的印記,四下的親衛又突然沒了身影。
那落滿厚雪的長街沒有任何她出現過的痕跡。
他跪在雪地間發怔。
他在雲州時見過的,那個生得好看得同女子般的少年郎,竟真是女子。
他驀然想起,他覺得眼熟的裴修,便是她身邊陪同的少年……
*
何雙廣瞧得高律言冒著風雪來,好不感激地上前遞面巾手衣給高律言。高律言收了面巾快速繫上,因著身有毒疹,也沒有太過靠近何雙廣,目光一下落在前頭的長明身上,方那隻白玉爪這會兒已經不在。
何雙廣低低說道:「太子妃殿下也是剛到的。」
餘下的他也不必多說,高律言自是知道的,且不說他們是男子本該避嫌,更何況現下這等情況,誰也不敢貿然靠近太子妃,只怕將毒症傳給了太子妃,太子妃的出現也著實叫他嚇了一大跳,他萬沒有想到身份如此貴重的太子妃竟會親來這滿是病患的藥舍。
高律言顫抖套上手衣,小心翼翼地將視線落在長明身上,長明已經佩了面紗手衣,他小口小口換著氣,又掃一眼那些哭鬧的孩子和站在一旁有些沒底氣的老人們。
按長孫曜安排,本是中毒深者、老人、孩童各自分開藥舍用藥,且分男女,但藥舍安排罷,都餘下了些人,為便於用藥和照看,便沒有將這些不多的人再分入六間藥舍,是以這間藥舍之內中毒深者、老人、孩童皆有,亦沒有分男女,只是將男女分樓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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