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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嘶啞恐懼認命的聲音漸起。
「罪臣……叩謝太子殿下聖恩——」
一聲聲撕裂般的沉痛認罪,最後化作整齊的喪鐘。
「不——」
在一片認罪謝恩中,這聲嘶力竭的辯駁突兀得嚇人,後排的一個年紀尚輕工部軍火監小官發了瘋似地後退大叫。
「我沒罪!我不認罪!」
他披頭散髮踉踉蹌蹌地抓著官帽,赤紅的眸子滾落兩行濁淚:「有罪的不是我,不是我!」
他指著天地、指著認罪的諸臣痛哭,指著長孫無境長孫曜瘋了似發笑嘶吼:「什麼天家,什麼皇帝太子,我沒罪,這不過就是你們爭權奪勢的帝王權術,十載寒窗,苦求功名,可笑!可笑啊——」
「天家父子相殘,為何卻要我等來承這份罪,我不認、我不認——」
伏跪眾人顫抖不止,未有敢起身附和者。
長孫無境拔出諸贏佩劍,銀光自長孫無境手中劃出,長劍破開死寂的空氣,倏然刺穿青衣小官的身體。
青衣小官後背重抵在蟠龍柱,握著劍柄身體搖搖晃晃跪下,聲音已經低得幾不可聞:「我不、不認……」
長孫無境赤眸凜聲:「這個、」
「誅九族。」
他拂袖怒向諸臣,暴喝:「滾——」
……
諸臣退散,偌大的廣德殿,只剩父子與二人近身伺候的幾人。
長孫曜面帶幾分嗤意與不耐,眸底全然只剩涼薄之色,毫無溫度的聲音並無半分客氣:「父皇覺得很有意思嗎?總以你那愚蠢的腦袋和該死的手擅動兒臣的東西,妄想控制操縱兒臣的人生,甚至曾試圖以兒臣之長生蠱血施恩於那等卑賤庶民!瘋也要有個限度!」
「長孫曜!」長孫無境怒而起身,殘破的禮服浸滿血污,伸手狠向長孫曜頸側。
長孫曜抬掌扣下長孫無境之力,俯身冷向長孫無境,神色愈冷,聲音驟沉:「退位,永遠留在景山,是兒臣對父皇最大的仁慈,現在立刻接受,父皇!」
長孫無境拂袖甩開長孫曜,看著面前這張與自己有四五分相似的臉,驀然大笑,緊接著這一聲聲大笑化作嗤嘲般令人生寒,聲音倏沉,擲地有聲。
「絕無可能!」
長孫曜嗤笑回身倚坐圈椅,冷向長孫無境,挑眉凜聲:「那就讓兒臣看看父皇的玄衛吧。」
「三刻鐘,是兒臣決心上閱兵樓的時間。現在兒臣給父皇三刻鐘,至於父皇能走到哪兒,兒臣拭目以待。」
長孫無境看著長孫曜將弒君弒父之事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一股子憤怒和不明的快意驀然而生,冷笑不止。
薛以手捧弩-箭,低首上前。
長孫曜執箭擲冷擲與長孫無境,斂眸凌向長孫無境:「九支。」
「父皇。」
第149章 七星岩
咚、咚、咚。
像是什麼撞著木頭的聲音似遠似近地傳入耳中, 伴隨著委屈的嗚鳴聲,似有若無的香流淌在鼻腔中,叫人沉沉地舒展在溫暖的軟塌, 頗有一種不願清醒的愜意,可那委屈的嗚鳴卻越發重了起來。
長明在沉沉睡意中不斷辨認,終於想起這委屈的嗚鳴屬於她的雪寶, 緩緩睜開眼,愣看帳頂片刻,披衣尋著委屈的嗚鳴聲打開闔著的窗。
窗一開, 雪寶便嗚嗚咽咽地撲進長明懷中, 長明倏地愣住。
渾身雪白的海東青, 頭上裹著綁著粉玫瑰花的紗布, 脖頸上掛著瑰麗的紅寶石項鍊並著一串粉玫瑰花與香草編成的小花環,更甚的是,兩隻撲騰的爪子上還各綁著一顆碩大的紅寶石和粉玫瑰花,整個一珠光寶氣粉粉嫩嫩,哪裡還像只白玉爪。
雪寶身上的花草將長明的雪色長裙浸染出一片瑰麗顏色,長明有些無措地抱住雪寶,不住輕撫,待雪寶安靜下來, 才恍然想起,她如今是在長孫曜長壽宮的寢殿。
長明回身望向垂帳掩著的軟塌,榻旁几案疊放著十餘本奏疏, 但並沒有長孫曜的身影, 他原不是在她身旁嗎?難道在她睡下後, 去別的寢殿了。
「你竟睡得著。」
鬼繆陰冷的聲音幽幽從身後傳來。
長明回身,只見鬼繆不知何時蹲在了窗台。
鬼繆冷著臉向長明挑眉, 面上猙獰的長疤在昏黃的燈火下,竟柔和了幾分,烏髮泛著幽藍,往日裡慘白的臉這會兒也不那麼白得瘮人了。
他皺眉好笑看長明懷裡的雪寶,東宮真是滑稽啊,慢慢說道:「都帶著人-皮,到底長什麼樣不知道,武功很高,其中有兩個不在你我之下。」
他又不甘補充道:「在你我之上。」
長明一頓,後知後覺明白過來鬼繆說的是什麼。
鬼繆問道:「你知道是誰?」
只說武功,能到這個境界的,整個大周都沒有幾人,如果恰好在自己認識的人中有這等武功者,不難猜出來,他見長明神色漸凝,似乎是想到人了,但看長明這模樣,大抵那人身份很麻煩,都能叫她覺得麻煩了,他不免好奇。
長明卻沒有說。
鬼繆心裡雖不爽快,倒也沒有揪著,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那人還會再出手,他總會知道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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