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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酸?!」
九成宮後頭這一眼湖,清可見底,立在湖邊往下瞧,還能看清湖底的魚。
湖周都是些結果的樹,黃澄澄的大枇杷、紅得發紫的楊梅、粉絨絨的蜜桃、各色李子等掛了一枝又一枝。
來九成宮都是京中皇族和貴族,哪裡瞧得上這些尋常果兒,伺候的宮女內侍又不敢擅動,故而後湖的果平日都沒有人摘也沒有人吃,熟透了,這些果子便都砸下地,爛進地里。
李翊自然也瞧不上這些,不過就是圖著趣,伸手摘一二鬧著玩罷了。
裴修皺眉,伸手就摘了顆楊梅丟過去:「三百年?養到陰曹地府?」
李翊仰著臉跳高,抓下高枝上的兩顆楊梅,眯眼砸過去,大笑道:「都一塊去唄,逢年過節,讓我們的子孫後輩挨個給我們燒錢,阿明這輩子下輩子以後幾百幾千年,我都養了。」
裴修避開那兩顆楊梅:「胡說八道。」
李翊也不管裴修,折下一枝楊梅竄到長孫明旁:「阿明,你說呢。」
幾人是跟著雪寶來後湖的。
長孫明的目光隨著雪寶移動,她腳下步子沒停,心底沉浮幾下,到了嘴邊,便只是漠然平靜:「三十年也好,三百年也很好,你們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停了一下,大抵是覺自己的語氣有點冷漠,偏頭看看李翊裴修,笑著補一句:「也是好哥哥。」
比起長孫曜他們,李翊和裴修更像她的哥哥。
她是長孫無境的血脈,她有那樣多的兄弟姐妹,可她卻從沒有同任何一個長孫氏的人有血脈相連的感覺,所有人都那樣的陌生。
李翊笑起來,將手裡那枝楊梅丟給裴修,靠著長孫明,從懷裡取出紫檀扇扇開,揚起眉得意道:「聽到沒有,阿明都說好。」
裴修無奈看他,拿著那楊梅在湖邊一塊大石上,鵝石冰涼,樹影重重,湖面涼風同山中涼風一道吹來,涼爽得很。
後湖這一處著實是納涼的好地兒。
長孫明同李翊也一道坐了下來,長孫明慢慢抬起頭,看著頭頂壓下的一片紅果,透著酸澀的氣息。
李翊忽然偏頭看長孫明:「你雖不說,但我卻聽人說了,原先不是太后要你抄佛經,長孫曜是要你三拜九叩跪到諸喜寺去,是不是有這事?」
裴修也偏過臉來看長孫明。
長孫明微頓,微仰著的頭沒有低下,也沒去看裴修李翊。
「罰俸三年,實是陛下為阿明脫身。」裴修道。
京中誰人不知,李翊同長孫明交好,只要長孫明願意,最不會缺銀錢,再加之,長孫無境平日所賜燕王府之物,遠勝諸王。
還沒等到長孫明回答,李翊靠長孫明些,輕撞了撞長孫明的肩:「阿明?」
長孫明從裴修手上扯了顆楊梅,微低下巴,緩慢地平視前方,擲出手中楊梅打出十三個水漂,看著擲入水中的楊梅許久,才淡淡道:「罰便罰了。」
*
「朕給你的玉牌呢。」
長孫明垂著的眼輕顫了顫。
恍恍惚惚間,她聽得長孫無境又說了遍。
「朕給你的玉牌呢?」
不甚認真的長孫明這方總算回了神。
長孫無境自景山遇刺後,突然變得十分不想見她,仔細算來,除了朝上和必要的宮宴上,長孫無境只私下召見過她一次。
加這次,也不過才二次。
除了怕熱的太后,絕大多的皇族和貴族,昨日都從九成宮回了京。
長孫無境的玉牌早被長孫曜碎了,這塊無法仿造的玉牌,終歸是做不出第二塊了,這件事早晚都會被長孫無境知道,她並沒有辦法瞞過去。
她沒有想過將此事推到長孫曜身上,不必想都知道,這件事怪誰都可以,罰誰都行,唯獨怪不得罰不得長孫曜。
長孫明從袖中取出一方錦帕包裹之物,將錦帕展開奉於額前的同時,跪了下去,錦帕之中鋪放的赫然是兩塊破碎的玉牌,依稀還能分辨是破碎的兩塊玉牌是明字牌與境字牌。
與其推給長孫曜,讓長孫無境斥問,不若直接推還長孫無境。
長孫無境怔愣片刻,還未發怒,只聽得長孫明請罪。
「兒臣知道這玉牌代表父皇,是天下第一等的重要寶物,平日全然不敢大意,每每都是謹慎仔細著,可……」長孫明嗓音變了許多,「全怪兒臣不當心,昨夜舟車,身子不大好,懈怠了,安置時,竟將玉牌擱放在案……」
「父皇賜兒臣的白玉爪,似對玉石珠寶之物頗為喜愛。」
這一句不由得令人想起白玉爪搶奪長孫曜九州司雨佩之事。
長孫無境賜給長孫明的這只雛鳥白玉爪,還未被馴化,眾人皆知。
「兒臣自小在仙河,從未見過更未馴養過此等珍稀罕見烈禽,全是兒臣的錯……」
長孫無境的臉難看得無法描述,看著那兩塊破碎的玉牌,冷笑發問:「你在怪朕將只沒馴化的畜生給了你,做了這等禍事。」
長孫明抬起頭,淺琥珀色的眸子怔然一片,驚愕:「父皇明鑑,兒臣絕沒有這個意思,這都是兒臣的錯,父皇許不知,但兒臣心里真的很喜歡這只白玉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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