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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曜聽罷楊棄稟告, 抬眸看向霍極。
眾人不敢直視長孫曜,霍極久久看著長孫曜, 忽地輕笑一聲:「太子殿下莫不是想嚴刑逼供、屈打成招?再將我等處理得乾淨,來個死無對證。」
楊棄低著頭,聞聲眼眸一凌,掃向霍極,這是霍極這些日子說的第一句話,真真寡廉鮮恥之徒!何為嚴刑逼供屈打成招?霍家犯下的滔天大罪,罄竹難書,哪一罪不叫霍家萬劫不復!
陳炎面無表情,劍未出鞘,幾劍砸得霍極頭破血流,跪不穩身子。
霍極五指微曲艱難地抓著冰冷的地,勉強撐起身,又癱跪下去,凌亂的發半遮著臉,他啐一口血污,被兩側站立的侍衛拖遠,不能再看清長孫曜的臉。
長孫曜烏黑的眼眸並無任何情緒顯露,睥一眼霍極。
楊棄竟聽長孫曜說道。
「你喜歡拖,那孤便隨你拖著。」
楊棄心中大驚,長孫曜做事向來乾脆直接,絕不會拖著事,霍家這樣的大案,長孫曜怎會任霍極拖著,再者,霍家罪證是無法不認的,任憑誰來都不可能再叫霍家脫罪,現在只消長孫曜一句話,直接摁了霍極打個半死便是了。
說來,他以為今日長孫曜來該是直接打廢了霍極結案,畢竟霍極真真罪該萬死,而今日長孫曜的轉變,難道是——
他神色微變,難道是與京中那些同長孫無境有關的傳聞有關?霍家那些個事難道當真是與長孫無境有牽扯,是長孫無境默許霍家行了這些事?
這要真是牽扯長孫無境,霍極認下來,長孫無境可真便是脫不得干係了,長孫無境是什麼身份,怎能牽扯其中。
可說來,長孫無境牽扯其中,並不是沒可能。
拿著罪證要霍家認罪和讓霍家自己一件件交代清楚認罪,能影響的人和影響的程度確實會不一樣,但不管哪樣,對霍家來說,都是誅九族的死罪。
可橫豎都是死,霍極豈會叫讓他陷入此境的長孫曜如願。
長孫曜喚楊棄上前,楊棄驚了一身冷汗回神,上前行禮,便又聽得長孫曜說。
「從今日起,每日酉時,讓他一家見兩刻鐘,只叫他們一家五個見。」
楊棄才想明白長孫曜今日的反常,又不解這叫霍家人相見又是為何,但怎敢多問,而霍家五房總共有七十四人,但只說霍家一家五個人見,那大抵是肅國公夫婦、霍極、及霍極的一雙兒女,他請問,果是如此。
霍極面上微起波瀾,旋即冷笑,起初還不明,現下他心底清楚長孫曜要什麼,揚聲冷道:「不要痴心妄想!」
霍極這話剛出,就叫宮人打了幾個嘴巴子。
楊棄低首,以長孫曜的性子自不會以赦免或從輕處理霍家來與霍極談,霍極心裡也清楚。反正對霍極來說都是一樣的結果,難道霍極還會因長孫曜叫他一家團聚幾日就感激涕零,認了罪,都按長孫曜的意思做。
他認為必然是不能。
長孫曜眸色沉沉,起身隨手闔了案上卷宗。
「孤倒不知,霍相竟還是個
忠君之臣。」這霍相忠君之臣幾字不無諷刺。
霍極死死盯著長孫曜。
長孫曜推了卷宗睥著霍極喚一聲薛以,隨侍宮人一一低首。
楊棄知長孫曜這是要回去了,忙低首退了兩步行禮。
長孫曜離開後,楊棄命人將霍極帶回牢房,在霍極艱難起身之際,冷道:「昨夜裡要殺你的人,又叫金廷衛攔住了。」
這是霍極入獄後的第四次暗殺。
霍極腳下步子一頓。
此番徹查兩案,已牽出霍家以往謀劃涉及的大小案十七件,與霍家有明暗牽扯的文武官員數量更是駭人,如今想對霍家動手,讓霍極永遠閉上嘴,求得自保的人豈在少數。
霍極才方被帶回牢中,又自外來了東宮的人,與楊棄一折密函。
*
長孫曜的車駕來時與回時是一樣的,不經繁華的街市,從大理寺出來轉入北道再過南雀街,南雀街後再轉入皇城道,北道和南雀街附近都是官署,鮮少有百姓,能駛入皇城道的車駕更是屈指可數。
路上很是安靜。
下過雨,濕潤的空氣裡帶著絲絲的涼,道旁的綠枝抽了嫩油油的新芽,拂面的涼風清爽舒心,兩側車窗開著,薄金細絲窗帷打起大半,車檐下的鎏金銅鈴隨著車駕前後輕輕晃動。
車駕極為寬敞,案榻一應俱全,鎏金蟠螭吐火三鼎銅爐內點著沉水和香。長孫曜倚在車駕內的矮榻軟靠,案上整齊疊放著自霍家搜出的信函。
這些信函除卻與京中官員及州縣官員的通信,還有四封長孫無境下的密令,這等絕密信函自當是閱罷既焚毀,霍極留著,心中是何打算並不難猜,長孫無境怕是不會想到,霍極竟會留著這些,以求他日自保。
霍極還不知,這些也到了長孫曜的手中。
便是看到與自己有關的暗殺密信,長孫曜的神色也始終沒有變化,他將看罷的與南境南楚暴-亂有關的密信收入案上檀木盒,隨後展開的是枇子山岸島刺殺信函,霍焰以十萬金雇岸島刺客刺殺長明。
便是在這信函前已知道枇子山刺殺是霍焰所為,長孫曜此刻看這信函目光還是驟然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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