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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啦。」暨微的聲音透著無奈與滄桑,他沏了一杯熱茶,放入九轉丹化開,遞與身前落座的司空歲。
司空歲低著眼眸,接下這化著九轉丹的茶水。
暨微看著司空歲這一頭銀髮很是一痛,即便薇草院裡司空歲一句又一句的無法相告,他卻還是無法斥責,可如今又看得那孩子,又是那等身份,他又如何能坐視不理。
「那孩子……」
「是。」司空歲不待他說完,給了回答,聲音微變,再道,「請師叔別問。」
暨微止不住發顫,果是,果是……竟還留存下血脈。
他痛苦看著司空歲,顫聲:「別問?你這般不願叫我知道,所以不與我說,若是我沒有瞧見那孩子,你今夜也不會過來,那孩子、」
他愈低了聲問:「那孩子的父親是誰?」
「請師叔別問。」司空歲痛苦再道,「我沒有告訴師叔,是因為我不知道如何說。」
他低聲痛苦再重複:「請師叔什麼都別問。」
他知道暨微既入靖國公府,必然是會見到長明的,什麼也不必說,只要暨微看到長明,便都會明白,與其同暨微說,不若讓暨微自己看。
暨微沉重望著他,二十年未見,他什麼都變了,唯獨這張臉沒有變,他看著司空歲這般模樣,又如何逼得司空歲,許久後,他啞聲再道:「好,其他我姑且先不問。可那孩子怎會要做太子妃了?」
司空歲神色又是一痛,卻是道:「師叔不是已經見過長孫曜了。」
「那又如何?」
如何?
「長孫曜那樣的人,我沒有辦法阻止。」
暨微想起白日覲見長孫曜時的情景,他沒有看得長孫曜的面容,只覺那似乎是個冷漠對什麼都不上心的人,一言一行間,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矜貴傲氣,他心底也明白,長孫曜於普通人來說,是個遙不可及的存在。
這等出身,如此貴重的身份,必然是永遠高高在上之君,他知道那生來就要做帝王的人,真要決定什麼事,確實不是旁人能阻止的。
可為何就是無法阻止了?司空歲難道還不知道兩個人的身份,沒有一早就阻了,難道這太子妃還是長孫曜自己選的嗎?那樣性子的人也會想要自己選太子妃嗎?
還沒待他說,他又聽得司空歲說道。
「長孫曜要娶阿明,阿明同意了。」
暨微愕然看司空歲,阿明便是那孩子的小字吧,可什麼叫長孫曜要娶那孩子,那孩子同意了?
縱然他白日瞧著那孩子,確實叫人無法不喜歡,雖諸多苦難加身,她卻不是那等苦悶性子的孩子,她看起溫柔開朗,落落大方謙和有禮。
「可太子為何要娶那孩子?」暨微已從扁音那知道如今那孩子於外間來說,只是玉凝兒之女,他知道在如此看重門第血脈,嫡庶尊卑的大周,長孫曜本是不可能娶那孩子的。
司空歲避開暨微的視線,說不出。
暨微皺眉,是因皮相?那孩子是太招人喜歡了,可長孫曜既是這等身份,縱然是貪圖皮相,也不可能娶那孩子為太子妃才對,這到底是為什麼?
不,不管是娶那孩子為太子妃還是納為妾氏,問題是長孫曜到底為什麼要娶那孩子。
司空歲縱然始終不願承認,但還是說了:「長孫曜傾心阿明,遂求娶。」
暨微滿臉不可置信,荒謬!太荒謬了!這兩個人?!
「這不是荒謬嗎!」
暨微愈低了聲:「那孩子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世,太子也只當那孩子是那玉凝兒之女?」
司空歲沒有沉默太久:「是。」
暨微愕然,即便如此也很是嚇人,低聲再說:「你應該告訴她!」
司空歲泛白的五指緊緊扣在額前,神色愈發痛楚:「以前我不能告訴她,現在我也不能告訴她。」
暨微一痛,聲音稍緩:「可這是錯誤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宴。」
「我說過別再這樣叫我,師叔。」司空歲起身避開暨微,背過身不看他。
「錯的那個人是我,阿明沒有做錯過什麼,師叔別再問了,現在將這些告訴她,對她來說也只是痛苦。師叔忍心讓她難受嗎?她現在就要成親了,她很開心!」
暨微震愕瞪大眼,想起白日所見那張明媚可愛的臉,心又猛地沉下去。
司空歲聲音低啞,再道:「即便長孫曜是一個混蛋,那他也是一個有權勢有能力的儲君,對於現在的阿明來說,他做的都很好,他能保護阿明。」
聽他替長孫曜說話,暨微更是驚愕不已,他上前,目及司空歲痛苦的面容,聲音稍緩。
「我現在不是擔心這太子是怎樣的人,我所在意的是他的身份,他是大周儲君,是大周下一任皇帝,倘若將來他知道那孩子的身世和血脈,作為帝王如何能留那孩子,一個要做帝王的儲君,是不可能被情愛沖昏頭腦的!這才是我所害怕的,你難道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司空歲痛苦摁住痛得欲炸開的頭,暨微就這樣直接說出了他長久以來擔心害怕的事,令他直面他一直所逃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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