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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外急促的腳步聲未停。
太后慘白著臉進來了。
暨微扁音也撞著屏風腳下打滑似地衝進來,沒待兩人行禮,坐在榻前的姬神月霍地起身,渾身顫抖。
「快給曜兒和阿明診脈!」
暨微扁音冷不防看得長明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望向自己,擁著長明的長孫曜同是睜著眼,兩人呼吸齊齊一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眸,旋即顫抖垂下身子近前去,各取了長孫曜長明的手診脈。
薛以屏息盯著渾身止不住發顫的二人,二人落在長孫曜長明腕間的手也一個勁地抖,他看得出二人廢了不少功夫才穩下來,只見二人緊蹙的眉眼一下舒展一下凝重,面上神色變換不停,診罷一人又快速換了人。
「如何?」姬神月顫抖急聲追問,即便她已經反覆給二人診了幾次脈,卻也還是不敢相信,也不敢確定,只怕自己是在做夢,「我同霜降診著曜兒脈象無異,阿明身子全然沒有問題了!是不是?!」
此事太過荒謬,她不敢相信自己此刻所見,甚至懷疑自己與霜降畢生所學。
扁音最是清楚長明的身體狀況,此刻更是不敢置信,慘白著臉:「太子妃殿下的心脈完全恢復了,不是緩慢好轉的那種。」
她話音急轉,又驚又喜又疑:「就像碎裂千萬片的玉瓷復原如初,發生了根本不可能發生之事一般。」
暨微蒼老的眉眼震愕地緊蹙著,顫聲再道:「太子妃殿下的脈象柔和有力、節律整齊,與常人無異!」
扁音再道:「太子殿下脈象無異。」
暨微同道:「草民所診,太子殿下也是脈象無異。」
扁音震驚之餘,恍然發現長明原本雪白的長髮已恢復如初,濃墨似的長髮如同緞子般地垂落。
這樣的話,長明聽了許多遍,她靠在長孫曜懷中,眉眼錯愕地緊蹙,茫然又小心地看向四下里的每一個人,啞澀的聲音也沒能從唇中擠出。
她的夢裡原只有長孫曜,現下……好多好多人,從姬神月出現到霜降寒露,再到薛以和送炭盆的宮人,再是太后、暨微聖人與扁音,每一個人都是那樣的真實鮮活,所有的聲音和氣息,都真實得不像夢。
現下就像是某個普通的日子醒來,她有些身體不大舒服,長孫曜喚人給她看診似的,可卻來了好多人,她所知道的大周最厲害的醫者們都在這里。
長孫曜強有力的心跳聲在耳際「咚咚咚」地響,充滿了力量,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每一塊肌肉的顫動。
這個夢不免太過真實,四下的寒意不知在何時退散,空氣中都是暖烘烘的熱流。
她竟在夢中覺到了冷暖……這一切都太過荒謬!
長孫曜聲音顫抖:「長明……」
長明茫然僵滯地望向他。
長孫曜握著她的手貼在微燙的面頰,低眸啞聲:「下輩子的事還很遙遠,但我們這輩子還有很長很長——」
長明呆怔望著他,指尖顫動地蜷起,她感受著掌下真實熟悉的溫度,掛在眼睫的淚倏然砸落。
……
待長明完完全全反應過來,知道一切都為真實而非夢境時,已是半個時辰後,暨微薛以等人退出了寢殿,殿內除了長明與長孫曜,只余姬神月太后扁音霜降四人。
她呆怔地伸手探向腹部,這處本該有一劍刺穿的傷。
她記得的,她在長琊受了傷,除了腹部,她的後背、右臂也都有見骨的未痊癒的傷,她的心口,也因為拔殞心蠱蠱絲留下了大片的血線一樣的傷口,但現在這些傷都不見了,好似不曾存在過一樣。
長孫曜顫抖斂起長明的衣袍,將長明裹回雪裘中,卻不敢放送,他屏息看向姬神月:「母后?」
「我也不清楚。」姬神月面上驚色愈甚。
她對生死蠱所知,也只先古武王手札,但先古武王手札並未說及過生死蠱除了以生引死,還有其它效用,長孫曜的脈象沒有問題,身上的取血所留的傷口也全部癒合消失。
按扁音所說,長孫曜身上的長生蠱蠱血已經出現蠱毒,但現下長孫曜的長生蠱蠱血已經完全沒有蠱毒。
還有便是長明身上的傷,姬神月霜降扁音幾人都很清楚就算長明身上沒有殞心蠱,那樣重的傷,便是用鵲閣最好的藥,少說也得半年才能將外傷養好,而現下,那些傷卻是完完全全的消失了,便連長明的右臂也完全恢復。
可即便是完全融合的沒有失血的長生蠱,以長明後背和腹部的傷來說,至少也需要半月左右才能恢復,更別說長明的右臂,而長明受損的心脈就算用長生蠱也應當需要半年左右才能修復。
「我不是應該死了嗎?為何……會是這樣的?我、我睡了很久?」久到她的傷都恢復了,她的夢好像很長很長,又好似只短短一瞬,她陷在夢境與現實中,幾不能分辨。
她看向長孫曜,長孫曜的容顏卻好似沒有改變,她還是那夜的模樣,還是她閉上眼前的模樣。
「三日又六個時辰。」姬神月的聲音還在發顫,「今日已是二月十一。」
長孫曜神色陡然一變,他同長明種生死蠱之夜是二月初七,今日若是十一,那便已是第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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