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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靨中他是沒有模樣的,有的只是那充滿貪婪與肉//欲、仿佛要將她一口咬碎的目光和熱氣騰騰的身體。此刻一眨不眨,腦中這麼清晰,那臉龐每一寸都在慢慢擴大,像是從頭頂罩下的幕布,完完全全將她籠在黑暗中,頃刻占滿了她。
他陰沉的聲音,仿佛一條涼涼滑滑的蛇,輕悠悠,一倏兒,悄無聲息地爬上她的身體,鑽進她心裡。帶著切膚的冰涼,輕輕觸摸,緩緩纏緊……
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此刻,該是要撲向他,恨他,喝他,想盡辦法拖住他,與他問,與他說,與他較量!可她動不了,曾經模糊成空白的記憶突然潮水般翻滾而來,眼前是朦朦燭影里翻騰的身體,口鼻中血腥與汗的味道那麼真,那麼近,那麼熱……粘合的身體順了舊痕悄悄碎裂,痛與絕望凝結成好大一塊,又散開,沉在曠野的黑暗中……
莫名的抖,仿佛浸在三九的冰窟之中。她移不開目光,還是直直地看著他,仿佛這樣便能將他定住不動,將那危險和恐懼遠遠隔開。
他起身,慢慢踱了過來……
腳步那麼穩,刻意而又悠閒,像靠近獵物、猛然起跑之前的狼,危險,又盡在掌握。
僵硬,神思渙散。她像被逼入死角的獵物,已經沒有了跑的力氣和勇氣。他每往前挪一步,她的心就緊一分,氣息屏在胸間扼住身體裡最後一點暖熱,冰冷更加劇了顫抖。腳下輕飄飄,魂魄飄飄升起在頭頂。
站在她面前,他貼得近近的。低頭,高大的身型遮去了溫暖的燭光,將她玲瓏的身子完完全全沉浸在他的陰影中。
抬起手,手指輕輕地划過她的臉頰,點在那沒有一絲血色、似被霜打了的小櫻桃上。背在暗影中,深邃的眸越發看不到底,微微一眯,竟是在神情中漾起滿滿的柔情,唇輕啟,語聲啞啞的,低低的,似有若無,「瘦了。」
她的目光僵硬不知迴避,怔怔地迎著。他的指尖帶著暖暖的體溫,那麼纏綿,那麼溫柔,卻是在所到之處仿佛刀尖輕輕划起汗毛,將那冰冷的威懾細細地灌入,讓她一點點,一點點地仔細體會,體會那足以扼去她身體裡最後一口氣的力量。
她已經完全沒有力氣,支撐身體的竟是那片刻不曾停的顫抖……
他的鼻樑很高,鼻很挺,低頭,輕輕點住她的鼻尖,她的味道好是清甜。閉了眼輕聞,一刻不慎,他的心一顫……
「想我麼……」
他的聲音幾不可聞,這般柔膩好是陌生,卻這陰沉的氣息、衣袍的味道仿佛浸了冰水與血腥的寒氣讓她從腳底生涼。懵懂之中,孩子那胖乎乎的小身影就要在腦海里消失再也抓不住,意識越來越散……
突然,一陣刺痛!
雅予疼得一個激靈,目光聚,看到那陰森的雙眸。他兩指捏了她的下巴,只一點點皮肉卻是咬了牙的力道。
「十八封信,沒有一句主人安好。」他的唇輕輕摩挲在她腮邊,暖暖呵護,柔柔的情誼。絲絲癢,細入骨髓,含在狼口,啃噬前把玩的興致盎然。慘白的小臉冰冷如雪,早已沒了人氣,他心疼道,「噓……不怪你。何處無月,何月不照人,只無人,如你我二人。」
她腿一軟,身子往後一退,他一把攬住!大手握住她的腰肢,越握越緊,鐵鉗一般,她的斷折只在清脆的一聲之間,他的語聲還是那般低軟,「那日主人贈你的靴刀,可還隨身?」
下頜處是曝了淤血的痕跡,疼已經麻木,腦海中遍尋不到那把讓她自盡的刀……
「喏。」他手中不知何時竟是多了一樣東西,三寸狼頭雕花鞘,刀柄處插著一把把金色的小箭羽,多年隨身,羽尾磨得光滑明亮,閃閃金光,「你看你,走時太匆忙,落下了。」
兩指輕輕一推,寒光出鞘。刀刃薄,只若一瞬閃電,在他的陰影中漫著森森寒氣。曾經這血光兇器,殘忍暴戾,此刻在雅予眼中竟是綻出一種迷人的光彩……
「來。」
她的手冰冷無血,他握了,將刀柄放入她手中。大手用力握著小手,小手緊緊攥了刀柄,那紋理與狼頭貼進掌心,觸動著怦怦血脈。元氣慢慢回聚,飄忽的魂息從頭頂開始往下沉,迷散的目光漸漸聚攏,恐懼與憎惡都慢慢變冷……
賽罕看著,看著,心隨之一點點僵硬……
她的身子不再抖,他的手指在她凝聚的目光里輕輕抹過刀尖。忽然,一滴血珠,順著刀刃滑下,寒光晶瑩,那麼細一縷紅,煞是好看。
「乖。想知道什麼,只管來問我,我自是會把心,都掏給你。」
血在她眼中點出光彩,人怔,神思卻越聚越深。賽罕輕輕放手,轉身,挑帘子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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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鞭子抽下,胸前的衣襟爆綻,縷縷血絲。抬手稍一遮擋,趁之不備,那欽一腳將其踹翻在地。盛怒之下,力道早沒了把握,賽罕乾脆順勢躺倒在地。那欽大步上前,單膝卡在他胸膛,握足了力一拳打在他下頜,嘴角立刻曝血。舉拳再打,賽罕一把握住,「五哥饒命。」
「滾!明兒就給我滾!再讓我知道你靠近她,小心我廢了你!」
「五哥容我些時日,事情辦妥,我絕不多留一刻。」
「辦妥?你還想做什麼??深夜闖她的寢帳不算,你還想上她的床不成?!」那欽恨得青筋暴裂,眼曝血紅,「已經作踐死她,剩了一口氣,還嫌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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