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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罕輕輕屏了口氣,他的小魚兒他怎的能不知道?氣性大,霸著他更醋性大。平日裡為了不肯與阿莉婭照面,她連院門都少出。今日在人前顧全了臉面大局,那小心眼裡如何放得下?回來的路上已然一言不發,拗得硬不肯給他抱。原該哄哄的,只是他心裡事多實在煩亂,想著夜裡睡下再有什麼也能化了,誰知這一瞧才覺棘手,不敢再怠慢,走過去彎腰蹲下,湊在她面前展眉露笑,「魚兒,怎的沒吃晚飯?等我呢?」
話不及應,她猛一點頭,額頭狠狠砸來正砸在那高高的鼻樑上,疼得賽罕倒吸氣,「丫頭!!」
「只此一次。」
她面色冰冷,薄薄的唇輕柔柔地吐字,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晰,可賽罕卻是根本沒聽明白,「你說什麼?」
「只,此,一,次!」她一字一頓,目光聚攏,水靈靈的眸中透著那壓不住的火直逼過來,突然嚴厲的語聲是從未有過的氣勢,「我不管那帳子撐了多久,我只當從未有過!從今往後,你兩個有情得給我藏著,有意也得給我掖著!只要我一天是妻,就不許再生這苟且之事!」
「什麼苟且之事??」賽罕擰了眉,語聲沉強壓了心燥,「你這都胡說的什麼?!不是告訴你了,今兒是帶她出去診病。」
「診病?」雅予冷笑一聲,「那我敢問:她是什麼病非要與大夫同騎而乘?我再敢問:你要診她哪裡非得私下設帳、去到那背人之處??」
想起阿莉婭的叮囑,賽罕咬了咬牙,隱去那辨嗅腥甜的舉動,只道,「魚兒,我帶她同乘是因她不能顛簸,不能勞累。她確有隱衷,病得古怪不想人知道。我不查驗清楚,如何給她下藥?」
「好,我也是女人,你告訴我,她隱衷在哪裡,要你查驗她哪裡?」
賽罕聞言一時語塞,她此刻正在氣頭上,如何跟她解釋那毒顯都是從小腹擴散蔓延,今日他原本也是要從那看起?又如何跟她說後來是阿莉婭自己扯開衣領曝到胸前?男人原本的坦蕩在女人的追問中彆扭了形狀,這情形能見,話卻不能說,真真為難!只能耐著性子勸,「不論查驗哪裡,我是大夫,眼裡所見是病,病不忌醫。魚兒,你該懂啊?」
「我不懂!病不忌醫,醫卻要忌病!」從冰冷的雨水中進到那溫暖曖昧的小帳,眼睜睜看著那女人神態自若地結好半襟的衣扣,那一刻雅予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橫刀奪走,被生生撕碎,壓抑了這一整天,疼得她鮮血淋淋!「我不管她如何隱衷、如何難言,我也不管她是怎樣得下這非要在你面前寬衣解帶的病!你是我的夫君!是我的男人!我早就說過,我不與人分!不分你的眼,不分你的手,不管她是誰,不管是何因由,我不分!!若是全天下當真只剩下你這一個大夫,那就讓她生死由命!」
「魚兒啊!」眼看著小魚兒恨得發抖、一頭撞了南牆不回頭的模樣,賽罕急得死攥拳也真真是無法,腦子裡那邊疆局勢、幾方勢力都比不得眼下的混亂,「我不早就跟你說過,我於她根本就無男女之情!若當真戀她的身子,還用等到今日?」
「沒有男女之情?那我問你,之前的那些女人你可有男女之情??」
「嗯?」賽罕一愣,「這又扯的什麼!」
「既是也沒有,那你們怎樣生的男女之事??」她像一隻暴怒的小獅子,不論爪牙可當真尖利,單是這咆哮的氣勢加上那小女人辯駁不得的道理,賽罕已是被轉暈了方向,「你當你是什麼??真是那懂得情誼、解得風情之人?真是那一心相守、耐得情苦之人?你是狼!是野獸!送上門來的獵物,還會不吃?!」
「渾丫頭!」賽罕騰地站起身,「你說我便罷了,別把人家帶進去!清清白白的女子……」
「清白??」這兩個字仿佛滴進油鍋里的水,她一聽就炸得從床上跳了起來,「既是虛弱得連馬都不能獨自騎,那她千里迢迢來做什麼清白事?是要奪人夫的清白還是要做人妾的清白??」
「我不是沒應下麼!」
「你是沒應下!卻一面親親地稱她莉婭,一面命我尊她大姐!她究竟是誰??」
「你,你怎的什麼都計較?!」賽罕氣得哭笑不得,「都是順著十年前叫的,不過是個稱呼。你年紀最小,她長一輪,不該叫聲大姐?」
「哼!」冰涼的人仿佛又浸在冷雨中,看著他爭辯,渾身壓不住地抖,「順著十年前叫的?十年前她就敢叫大公主嫂子?誰給她的膽子??如今既然是應了尋親的名聲,非要跟著這個家論,那就論清她的排行!她若長我六房,你我同尊她大姐;她若矮我六房,那就讓她叫六哥六嫂!!」
這一問無懈可擊,卻又怎麼行得通?直堵得賽罕實在無話,暴漲了青筋,「你怎麼就這麼點心胸氣量?今兒這人前大度都是演給人看的??」
「演給她看?她算哪個我演給她看??我顧及的是我季雅予的臉面!你一身婦人衣衫就把我做了妻,一個念頭要重拾舊愛,我就有了大姐!可就算流落到天邊,我身子裡流的也是我中原大地的血!待我死的那一天,墓碑上刻下的也是我季雅予的名諱!你們不嫌丟人,我嫌!」
「行了!!」
怒聲一喝,眼見身邊那瘦削的小肩膀狠狠一個激靈,他立刻住了聲,壓在胸口沉重的氣息。片刻的安靜依舊迴蕩著嗡嗡的耳鳴,略緩了緩,他握了她的腕子,「還捂著這一身潮,走,去熱湯泡一泡,驅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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