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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
「傻孩子,怎麼能不疼呢。」雅予嘆了口氣,重給他掖了掖被,「今日跟五伯說的,你可是當真知錯了?」
景同抿抿乾乾的小唇,想了想才道,「我和哥哥打仗。他是他阿爸,我是我阿爸。」
「所以,為著你阿爸贏,你就狠了手打哥哥?」
「我打不過哥哥。我,我藏在草窠子裡。哥哥倒了,我騎著,打。」
「哥哥怎麼倒的?」
「絆了我的石頭!」小嘴一咧,眼睛亮亮的。
「你!」
難怪能傷那麼重,原來巴圖是先被小壞蛋絆倒騎在身上打的!雅予那將將軟下來的心又是恨,這還了得!他阿爸的正經本事沒學來,那不走正道、偷襲的伎倆倒是先會了,哪裡有半點季氏家族的磊落!
看額吉冷了臉,小景同也不敢動,心裡悄悄納著悶兒,念阿爸……
「好了,睡吧。明兒跟著額吉讀書認字。」
「……嗯。」
吹熄了燈,黑暗中雅予的心又氣又急。等他回來不知要帶了她娘兒兩個往哪裡去自在,到時候必得跟他商量好,騎馬射箭歸他管,讀書道理必須得娘來管,否則這麼野長,早早晚晚得成了個小土匪!
……
夜深了,草原上風聲更勁,正院廊下的燈籠被吹得七扭八歪,一院子恍恍惚惚的光和影子。臥房中,娜仁托婭獨自守在窗下的燈燭旁,等得有些焦心。
中原邊境來了密報,龐德佑約見烏恩卜脫。自秘密聯合後,為了安全起見,雙方密信來往,絕少會面。數年來聯絡從未出差,唯一的會面便是兩年前衍州屠城事發。這一回究竟是何等緊急之務,非要邊境會面?
忽聞外間猛地有風灌入,娜仁托婭趕緊起身,將將挑起帘子,風塵僕僕的歸人已然來在面前。緊緊握了他的手,一顆心方才落地。暖爐邊緩了一刻,邊給他解外袍,娜仁托婭邊小聲問道,「如何?」
「龐德佑要回朝了。」
「哦?是麼?」娜仁托婭蹙了眉,邊疆平靜不過一年,幾方勢力相互牽制也多看龐德佑親自坐鎮,如此變故實在是始料未及,「是被朝中召回?」
烏恩卜脫淨了手在桌邊坐下,接過熱茶抿了一口,「不是,龐大將軍高升了。晉入內閣、冠威遠大將軍。」
「哦?」娜仁托婭不覺驚呼,這些年龐德佑雖是手握邊疆兵權,卻在朝中多受清流排擠。皇帝昏庸,常拿內閣的決策權做擋箭牌,這幾年他不得不多方繞道、明里暗裡與內閣大臣周旋。如今這一升遷於中原朝局實在是個重大的變化!「怎會如此?之前並未有跡象啊?難道是肅王一走,那新皇帝長了良心?」
「他倒沒細說,只說這一回承蒙左相力薦。」
「左相褚開誠?他不是清流一派麼?何時站在了龐德佑一邊?」
烏恩卜脫笑笑,「依我看,與故去的肅王爺有關。」
「哦?」
「肅王在世時雖在朝堂上與褚相多有政見不合,可私下裡兩人卻相交甚厚,早年還曾定了兒女親家。」
「兒女親家?」
「嗯,死在衍州的長遠郡主是褚相聘定下的兒媳,出事時距約定的完婚之日不足三個月。驚聞噩耗,褚公子獨自趕到衍州翻了數天的屍體。可當時肅王下榻的驛館已然是一把火燒盡,如何辨認?不眠不休,褚公子大病了一場。之後回到京城請了當今太后的懿旨,為亡妻守孝,據說長遠郡主的牌位就安在左相府中。」
「唉,」娜仁托婭輕輕嘆了口氣,「也是個痴心之人。」
「嗯,」烏恩卜脫點點頭,「說起來都是故人故事了。」
「故人故事倒讓龐德佑沾了光。」
「沾光倒說不上,褚相的用意倒是該斟酌。」烏恩卜脫微微一笑,「也或者,他們私下有了什麼交易。」
「嗯,不管怎麼說,目前於我們倒是有利。龐德佑可曾說他走後邊疆如何安置?」
「他如何肯放兵權。只說定會安置妥帖的人來,讓我們不必擔心。」
聞言娜仁托婭沒言語,烏恩卜脫也沒再多說什麼,起身走到床邊去瞅著四腳仰面睡得呼呼的小胖子,「今兒可睡的好?」
娜仁托婭跟過來輕聲答道,「一天睡了兩起兒,難得了。」
烏恩卜脫笑笑,轉身將她進了懷裡,「你這兩日怎樣?」
「還能怎樣,總是那些事忙不完。」貼進他懷裡,她頓覺渾身乏乏的,「今兒恩和打了巴圖,險是傷了眼睛。」
「是麼?」
「嗯,公主倒還好,把雅予嚇得不輕,在後院狠狠教訓恩和,要打又捨不得,結果讓老五接過去狠狠給了幾下才算了了。」
「若當真是老六的兒子,打也沒用。」低頭嗅著她的發香,他的語聲有些含混。
娜仁托婭仰起頭,笑了,「可不就是這話。」
他低頭,就勢啄在她唇邊,「可念我了?」
「……念什麼念?這才幾日……」
「我可念了,念得夜裡都睡不著……」
「嗯……」被他膩在頸窩,娜仁托婭也是軟,雙臂環了他,喃喃的,「別……兒子越大越警醒了。」
「要不咱到外頭暖榻上?」
「這麼晚了……哎……」
被他抱起來就往外去,她也不再掙。自後院那一場鬧劇過後,太師大人又賭氣住進了書房,讓她在一大家子面前顏面盡失,成了妯娌之間打趣兒說笑的話柄子。他倒似終於得了機會,比從前少了許多廉恥,越發沒皮沒臉了,人前背後、光天化日都不知顧及,更況這夜深人靜、又小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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