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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想著,雅予取下腰間水袋,走開幾步,蹲下身采雪。

    「哎?主人用的冰我不是已經給你了麼,這是做什麼?」

    雅予抬頭見是阿木爾,不及起身只忙活手中,「不是給主人的,是我自己用。」

    阿木爾一皺眉,「魚兒姑娘,你每日吃藥如何再喝得冷雪水?」

    「老伙夫說上半月分給我的柴草用光了,這幾日只能先將就著。」

    「柴草??」阿木爾聞言大笑,「你頭上何時分了柴草?那是金貴東西,營里只有給咱主人引篝火才會用,做飯生灶用的都是牛糞!」

    「牛,牛糞??」

    「你初來乍到,怕是還不曉得吧?」阿木爾笑著解釋,「草原牛多,四季除了冰雪天到處都撿得。晾曬乾了,一點就著,好用著呢。再者說,整個喀勒部族攢下過冬的牛糞,就咱們一個探馬營如何用得完!那老東西定是拿你逗著玩兒!」

    雅予低著頭,手指僵在冰雪中,這一天的渴,這一天的冷仿佛都在此刻凝聚,重又襲來……

    「魚兒姑娘快起來,我這就去找伙房給你送熱水來。」

    「……不必了。多謝。」

    柴草也好,牛糞也罷,是他不許她喝水,她又哪裡喝得著?再低頭,大把大把把那踩了足印的雪往水袋塞,屈辱的淚滾滾燙,眼前模糊,雙頰濕涼,只一瞬便又被冷風吹乾……

    ……

    夜深了,帳外風聲呼嘯,賽罕枕了雙臂躺在榻上,毫無睡意。那枚小鏢根本傷不得什麼,卻這搏命的慌亂確是重重挫去他做主帥的心氣。弟兄們與他出生入死,怎會因了幾個反賊,便失了對他的倚信呢?不行,得好好想個法子……

    賽罕正是凝神苦想,帳中傳她輕輕的鼻息聲。嗯?這可新鮮。賽罕側頭看過去,她像往常一樣面對著他,被子緊緊攏到耳邊,遮去半個臉。一向是個雅致安靜的,今兒竟是睡出了聲響,可見是累狠了。這幾日便天上地下,也難為這丫頭了。賽罕側過身,越發細瞧起了她,聽那氣息一呼一細深淺不勻,似是強屏著什麼。賽罕又聽了一會兒,心咯噔一下。

    氣息長短辨得人心神,此刻越聽越不對,底氣空,氣陷虛浮,怎麼會……哎呀!賽罕猛想起五哥臨走前的叮囑,她是帶著病的!這可糟了,這幾日折騰,病惱了搭上小命,他如何擔得起?!

    賽罕趕緊起身,悄悄走到她鋪邊,蹲下身,小心在被中摸到那冰涼的小手,穩穩把住。脈細弱,中空,邊實,浮大而細軟,賽罕把著把著,眉漸漸擰緊,心道糟透了……

    ……疼痛一刻也不曾褪去,乏至極,昏昏入睡,覺卻不能深入,朦朧中只覺腕上的溫暖,雅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但見黑暗中龐大的身影,嚇得她騰地坐了起來,「你,你做什麼?!」

    一時尷尬,不知該如何解釋,賽罕只得佯作呵斥,「睡個覺也這麼大動靜,再翻騰當心我扔出你去!」

    想是自己剛才翻身擾了他,雅予輕輕咬了唇,不敢再吭聲。待他返回去,才重躺下來,用力掐著小腹再不敢睡,冰冷的痛只悄悄咬碎在齒間……

    ……

    次日天未亮,賽罕便起身巡查崗哨。待營中事都安排好,不及用早飯便來到阿木爾處。

    「魚兒的藥方子給我瞧瞧。」

    阿木爾趕緊尋出方子遞過去,賽罕看著看著不由蹙了眉,「這是五哥給送來的?」

    「是。都是照著五將軍的信給魚兒姑娘用藥調養的。」

    王八犢子,你怎麼不早說啊?!賽罕瞪了一眼。

    阿木爾有些冤枉,小聲嘟囔,「當日,當日奴下回過主人的,主人吩咐,照五將軍的指示行事。」

    事到如今,賽罕也顧不得檢視自己了,只看這藥方子都是些補氣退血的藥,依昨夜脈象看她不像是血淤,像是氣陷。

    「她用著如何?」

    阿木爾想想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問過,只說還好。」

    「筆墨!」

    「是!」

    賽罕低頭沾墨,刷刷書寫,「打今兒起,換我的方子。」又另翻過一頁,列下一份清單。

    「去醫官那兒拿藥,沒有的即刻往大營去調!」

    「是!」

    「另有這些東西,別衝著旁人,直接找三嫂拿!」

    「是!」

    作者有話要說:

    第18章 不虞之隙

    天大亮了,厚厚的帳壁依然掩不住透進了白晃晃的光。夜的強大與陰沉都被這光亮藏匿,雅予平平躺在鋪上,眼睛直直看著帳頂精美的波斯繡,腦子裡空空一片。痛已只剩下了酸麻的感覺,卻這渾身的骨結仿佛全被切成了小塊,散斷開,動也動不得。

    昨晚那鋪前的人影,夜燈晃照,黑暗中那麼龐大,當時的怕與夢中常有的驚悸一般無二。她為此挨了罵,靜夜裡那喝聲那麼響,可不知怎的竟不似從前乍。蜷縮在被中,她悄悄看著對面,他躺下就睡了,沒有鼾聲,很快就融入這黑暗中。一切仿佛都不曾有,只是手腕上還殘餘了溫暖,想這暖來自那殺人如麻的手,不覺就毛骨悚然……

    他剛才究竟要做什麼?

    原先在家時,父母兄長護得緊,雅予從小到大,身邊乾淨得只余聖賢書與四季風采。只是偶或也聽碎嘴老媽媽們念叨幾句旁人家的不是,只夸府里的大公子最是端正,臥房從不放丫頭,不似那些宅門裡頭,做下多少腌臢。如今想來,她便是這臥房裡的丫頭,難不成……身子忽地有些僵,不敢多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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