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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嚇得關了門,跟他們一起蹲在裡頭,透過縫隙向外看。阿勒楚先帶葉華裳去了行宮,緊接著又去了茶樓。照夜等人仔細將情況探明,其中一人捂著肚子要從前門解手,被掌柜的攔住,罵他:「不要命啦!去後頭吧!」就這樣走掉了。
當韃靼人來敲門的時候,掌柜的跟他們商量:「給你們些銀子,留個人在這幫我看鋪子吧!」掌柜的要溜了。他們故作為難狀,但還是應了掌柜的,留下了一人。那掌柜的一溜煙跑到後頭去,尋找避世之所去了!
此刻照夜坐在茶樓里,因著面相實在好,即便裝扮了也與旁人不同,惹阿勒楚看了他一眼。說書的開始說書之時,阿勒楚手指著照夜:「你,過來。」
照夜用眼神遏止其餘人的動作,走到阿勒楚面前,對他施禮。
阿勒楚問他:「哪人?」
「燕琢人。」
「來這做什麼?」
「逃難來的。」
「住哪?」
「還未尋到之處,剛剛想去,但字畫鋪子掌柜的關了門,一時之間也尋不到了。」
阿勒楚看了照夜半晌,要他攤開手。那雙手,雖有老繭,卻不像真正習武之人那樣粗。阿勒楚看不出他的身份,就放他回去。
聽書之時,葉華裳藉故要出去走走,阿勒楚放她去了。葉華裳沿街逛著,身後的人不遠不近跟著她。她這裡看看,那裡看看,偶爾與人講幾句。前頭有個挑擔賣的是白饅頭,一個小姑娘正蹲在那買,葉華裳也蹲下去。
那小姑娘是花兒,葉華裳就知道自己沒猜錯,照夜來了,花兒一定也會來!她意識到,這良清城裡許是有許多谷家軍的人,這樣一想,她的心放下一半。二話不說,就買下所有白饅頭分給路人。別人震驚不敢接,她就硬塞進人手中。
那韃靼侍衛見王妃在街邊發癲行善,心中十分不恥,有心斥罵她幾句,想起她正在禍媚王爺,便忍住了。花兒和柳枝接過葉華裳的白饅頭,還有她偷偷塞進她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塊小小的剔透的玉,花兒忙將其塞進衣服里,找機會走了。
她和柳枝二人此刻都衣衫襤褸,凡露出的地方都是髒污,身上怪味沖天,途經韃靼的侍衛會被他們嫌棄地捂住口鼻,趕她們快走。她們一路被趕到城外,途經他們紮營的地方大膽伸手要飯,那士兵的大刀舉起就要砍,被人攔住,勸道:「王爺說的,先禮後兵。」
花兒心中嗤笑他們竟也懂先禮後兵,卻還是故作害怕,扯著柳枝跑了。她們一路跑出韃靼人的視線,再跑二里,一轉彎,鑽進了山里。
細雨還在下,霍靈山上升起了霧氣。
她們在小道上疾行,卻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一樣。花兒察覺不對,腳步愈發地快,身後的人也愈發地快,終於在一棵樹下,柳枝爬上去舉起了弓箭,而花兒站在那等著身後人。
花兒側耳傾聽,那聲音愈發地近了,與腳步聲一起清晰的,還有一股幽香。那香氣在燕琢城和這深山裡是聞不到的,依稀帶著蠱惑,又帶著未知的花草香。
「是我,花兒。」
花兒聞聲頓住了,這聲音她許久未曾聽到了,當日一別之時,她以為那人她永遠見不到了!是飛奴!
花兒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霧,飛奴穿過薄霧而來,終於站在了她面前。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著一身五彩的衣服,脖頸上畫著五彩的花紋,眼裡目光很盛,就連細雨都遮不去。
花兒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但她有要差在身,實在不能耽擱,於是壓抑住想奔向飛奴的衝動,對他說道:「飛奴哥哥,你若沒有急事就在這裡等我,我有要事在身。」
在飛奴眼中,她像林間的草木,浸了雨水之後一夜之間就長高了、蓬勃了,而她的眼閃著群星一樣的光,再不是那個會湮沒在人群之中的花兒妹妹了。
「我有事要見谷將軍,你若信我就讓我隨你上山。」飛奴攤開手臂示意花兒搜他身,同時說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須面呈谷將軍。你若不信儘管搜身。」
「可你身上帶著異香,老遠就能聞到。」花兒蹙眉,她擔憂這會是陷阱。她意識到在她心中已經不肯信飛奴了,儘管他們有過相互依偎的少年光景,但隨著往昔樁樁件件,他們之間漸漸有了猜忌。
「我脫掉它,洗掉它都成。」飛奴說道。
花兒打了個哨子,前頭不遠的地方樹動了動,緊接著有人跑過來,丟給她一身衣裳。花兒要飛奴換上,而她背過身去。是以她沒看到飛奴滿身的大大小小的疤。
待他穿好衣裳,將原本那身丟了,又恢復往昔模樣,到花兒面前問她:「這下能走了嗎?你的心眼只增不減。」
花兒笑了,在前頭帶路。她走路也比從前快,飛奴的腳力跟上她也著實要費一番力氣。他一邊跟著她一邊問:「你去良清了?」
「對。」
「眼下良清這樣的光景,你也敢去?」
「眼下燕琢這樣的光景,飛奴哥哥不也敢回來嗎?」花兒停下來看著他:「飛奴哥哥真的很厲害,從前就覺得飛奴哥哥時常來去無影蹤,如今也一樣。之前聽說飛奴哥哥隨霍言山西去了,眼下又回來了。這來去幾千里如履平地。」
見飛奴不言語,花兒終於說了一句真心話,她紅著眼睛道:「你累不累呀!」是在嗔怪他走了一條那麼遠的路,動輒幾千里,此生不復相見那樣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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