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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全天下都知曉那令人聞風喪膽的谷家軍不僅兵肥馬壯,還養虎。他們的老虎不輕易放出來,除非趕上大戰,那老虎像從天而降的奇兵,瞬間就能將敵軍撕咬殆盡。
谷為先正在營帳里,半長的鬍子遮蓋住他英俊的臉龐,周身帶著一股肅殺之氣,抬頭看人之時目光能將人穿透。若干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早已不見了模樣,風霜雨雪和經年的征戰讓他徹底變成了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孫將軍明日一早到,柳枝帶人去迎她,以免遇到韃靼的埋伏。」
「走額遠河邊回來的?」柳枝問。
「對。」
谷為先沒再多說,花兒走額遠河邊,是為與葉華裳碰面。如今阿勒楚的大營已遷到二百里外,因著幾年前阿勒楚殺了自己兄弟,韃靼君主饒了他一命,導致其他兄弟不滿,於是起軍內訌。戰神阿勒楚奮起反抗,一舉占了兩個兄弟的領地。
花兒此番的確見到了葉華裳。
在額遠河邊的草場之上,葉華裳牽著自己的小女兒穿過野草,最終將她留在一棵樹下。她藉故要去河邊散步,便一直沿著河岸走。使女不敢忤逆葉華裳的命令,只得等在那裡。
她們有幾年未見,這次碰面也是臨時起意,花兒的信經歷重重危險,最後方到葉華裳手中。在葉華裳到碰面地點以前,花兒在那裡等了一整天,她以為葉華裳因無法脫身,大抵不會來了。
直到她看到遠處走來的女子,都不敢相信。葉華裳的身形比從前豐滿了些,上一次見面那張被風沙毀掉的臉,如今又奇蹟般復原了。紅潤的面色像一隻滿是汁水的春桃,那樣好看。
「葉小姐!」花兒伸出手喚她:「這裡!」
葉華裳亦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姑娘,那姑娘一身黑色便服,頭髮高束,額頭光潔,目光炯炯,野性難馴。葉華裳一瞬間有點恍惚,當年在燕琢城裡跟在她身後的小姑娘徹底不見了。
「好久不見。」葉華裳對她說。
「好久不見。」
二人對視一眼,竟同時羞赧一笑,故人相見的暖意有如涓涓細流流淌出來。此刻已是傍晚,夕陽照在早春的操場上,將那層新生的嫩綠照成赤金色,她們面對面站著,也帶著各自的好看。
她們沒有過多寒暄,葉華裳問花兒是否找到了白棲嶺,花兒搖頭。她問葉華裳可需要一些幫助?葉華裳對花兒說:「幾年前我身邊有一個叫鈴鐺的丫頭,是白二爺的人。我如今身邊沒有趁手的人可用,若可以,能否安排鈴鐺回來。」
「我派人去找。還有嗎?」
「還有,近來不要打阿勒楚。阿勒楚內心在動搖,他的兄弟們步步緊逼,若此時打阿勒楚,會將他推遠。」
關於阿勒楚,葉華裳自有她的打算。如今他們夫妻二人在韃靼背腹受敵,葉華裳有心幫阿勒楚一把。畢竟阿勒楚不像他的兄弟,他雖然善戰,但不殘暴。
「我們不僅不打阿勒楚,還可時不時去騷擾他的兄弟。」花兒懂葉華裳的意思,朝她頑皮眨眼。
「那再好不過。」葉華裳笑了:「替我謝谷大將軍。幾年前匆匆一面,未敘舊,也來不及深交。但這幾年來自谷大將軍的照拂,華裳感受到了。」
那一次谷為先意外救下被狼群圍攻的葉華裳,又暗中將她送到目的地,那以後雖再無照面,但谷為先以自己對人心的了解和世事的洞察,與葉華裳相互。額遠河兩岸能有今日之局面,與此脫不開干係。
那頭樹下的使女牽著葉華裳的女兒已開始不耐煩,葉華裳遠遠看著,知曉再不回去,那使女就要喊人了,於是與花兒作別:「我不能久留,白二爺的事我一早知道後很是心急,在韃靼這邊多有打探,但都沒有消息。我原想勸你些什麼,又覺得那都是多餘的,你自己心裡有譜。所以,只望你珍重,我再探再看。」
「葉小姐…」
「別說了,孫將軍。」葉華裳匆匆握了一下花兒的手,轉身快步走了。她的女兒茶倫,不過三四歲,卻有著韃靼人的模樣,比同齡人高些,紅臉蛋兒,一雙眸子卻那樣亮。葉華裳遠遠蹲下去朝茶倫伸出手,茶倫便跑向她,跳進她懷裡。
使女催促她快些回去,說出門前阿勒楚王爺特意叮囑這附近不安全,不宜走遠,要早些回去。葉華裳對使女點頭,牽著茶倫的手向回走。
阿勒楚的新大營距離從前的大營二百里,因著這幾年跟兄弟打仗,遂將人從對面的燕琢一帶撤了回來,燕琢城名義上還是韃靼的,但因著韃靼無暇顧及,就又恢復了從前的商貿,變成了一個三不管地界。
而阿勒楚,打敗了一個兄弟後,將他的兄弟向里趕了百里,一人控制了整個額遠河岸。
阿勒楚這些年愈發寡言,唯獨對女兒茶倫有笑模樣,但葉華裳深知韃靼人喜歡兒子,阿勒楚也一樣,因著他們認為只有好男兒可以征服這一望無際的草場。茶倫剛出生時,阿勒楚抱著小小的她滿是擔憂,用韃靼語不停地說:「不要被狼群帶走、不要被狼群帶走。」
葉華裳知曉阿勒楚的意思,在韃靼,天上的雄鷹、地上的狼群,都會將懦弱的人吃掉,他怕他的女兒是懦弱的人,也像她被害死的哥哥們一樣活不長。
葉華裳從阿勒楚的懷中抱過小茶倫,堅定說道:「戰神的女兒不會被狼群吃掉,我葉華裳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任何人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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