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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家看到銜蟬,這臉色還不見好轉。銜蟬見她罕見地繃著一張臉,就把她扯回自己家裡,小聲問她:「怎麼啦?二爺又為難你了?不去他府里做小不行?」
「不是!」
「那怎麼了?」
花兒也說不出自己怎麼了,坐在那絞手指。銜蟬看她那樣子八成是吃了什麼說不出的啞巴虧,不然會像以往一樣倒豆子似地往外吐,早說個痛快了!就在一邊開解她:「二爺隨隨便便找個媒婆上門讓你去府里做小的確是不對,這事兒咱不能算了!你鬧得對,就該把那媒婆打出去。我都覺得痛快!之前那媒婆也來過我家幾次,你也知道的,張口就說我上輩子不知積了什麼德,這輩子能去大戶人家。」
銜蟬哼一聲:「上輩子做了什麼缺德事,這輩子要給人做小?那大戶人家的飯那麼好吃呢?囫圇個兒進去,缺胳膊少腿出來。那些老爺又有哪一個是能真心疼人的?無非是圖個新鮮,這個膩了就換下一個,左右隨便花點銀子就能買,再不濟去街上搶,那別人也大都不敢言語。家人還要感恩戴德,終於進了高門大院了。」
銜蟬說到了花兒心坎里,她直點頭:「那白棲嶺也好不到哪去!之前還自己揭自己老底,說自己養那些女人各個比我強。誰要跟別人比這些?他整日裡亂來,也不怕得花柳病。」
銜蟬在一邊笑了,咳了一聲方說道:「這事兒我覺著還有待商榷。白二爺自己說他養女人啊?八成是話趕話。他養女人這事墨師傅沒必要騙人,沒養就是沒養。」
「他養女人還要跟墨師傅說?」
「他養女人也跟你沒幹系啊!」銜蟬點花兒腦門兒:「你又不與他成親,心中百般厭煩他,管他養不養女人呢!」
花兒噗一聲笑了:「對!我管他呢!破白府不讓我進門我還真就不進了!」
銜蟬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捏她臉。她心中隱約覺得花兒和白棲嶺二人不是普通的主僕情誼,她也在白家做工,鮮少見白二爺對他們凶過。他嚇人歸嚇人,像跟花兒這樣鬧,沒有過。
二人倒像那過家家的小孩子,你來我往的不亦樂乎。銜蟬不免好奇,於是問花兒:「白二爺去了京城後恐怕沒有再回燕琢的打算了,就算回,怕也只是三五日。他這一走,你二人怕一輩子再難見幾面了。你不覺著可惜嗎?」
花兒想都不想就說:「那有什麼可惜的,他走了,倒少個人欺負我。不對,也多少有點可惜的,別的主子比他陰險。」
「你就是嘴硬。」
「我說真心話呢!」
她剛說完,就聽到院門砰一聲被什麼東西砸了,跑到外面去看是哪家的頑劣孩童在鬧事,巷子裡空空如也。
「誰啊?」銜蟬跟出來問。
「不曉得,許是颳了一陣妖風!或是那隻野貓野狗!」
第38章 燕琢城之春(五)
夜裡打更, 到白府前街,把鑼丟給阿虺:「阿虺哥哥,你喊, 我不喊了。」
「為何?」
「懶得喊。」
花兒再也不想跟白棲嶺鬧著玩了, 他不是要清淨嗎?給他!裡頭白棲嶺和衣閉目在床上等她的喊聲,外頭卻一派清淨。
「那人沒上職?」他問獬鷹。
「上了。剛剛我外頭瞅了眼, 跟在阿虺身後上職的。」
「那怎麼沒喊?」
這可把獬鷹問住了,思量許久才答:「八成是覺得老這麼喊對不起二爺的大方。二爺睡吧, 她應當不會喊了。」
「賞她。讓她往後都閉嘴。」
「是。」
獬鷹於是又出門, 攔住花兒, 拿出一個小錢袋:「二爺說今日清淨, 賞。」
花兒又接過錢袋子,說:「謝二爺賞。」
其餘的什麼都沒說。獬鷹去回話, 白棲嶺很是滿意,倒頭睡了個好覺。
他要在回京城前將燕琢的生意逐一盤點,下一日就帶著帳房先生去街上的鋪面,新開的飯莊自然還要去。那飯莊因著開在碼頭上, 打春以後生意極好,他進門的時候連空座都沒有, 花兒倒是一把跑堂的好手, 跑進跑出,一點不閒著。
之前罰她面壁思過的仇, 她一點沒記,對往來人等那樣熱忱,倒好像這飯莊真成了她自己的買賣。白棲嶺擋她路她也不急, 笑著說道:「二爺您讓讓,再不濟您去碼頭上看熱鬧, 今日來了番邦的雜耍,一個人站八丈高往下跳,摔都摔不死。」
「京城有的是雜耍。」獬鷹見主子不開口,在一邊說道。
「那扎風箏的老漢今日也出來了,扎的風箏綁只兔子都能飛起來,很是厲害。」
「京城有人能被風箏帶著飛。」
「您要是不想出去看熱鬧,您就往一邊站,別礙事,我菜都快涼了!」花兒收起笑臉,真想把那熱湯倒白棲嶺身上。白棲嶺終於是向一旁讓了一步,最終在飯莊裡轉了一圈,獬鷹搬了把椅子讓白棲嶺在外頭歇著。
帳房讓花兒給白棲嶺送茶。她端著托盤出來,將茶放到他旁邊的圓木桌上,笑盈盈說道:「二爺喝茶。」
白棲嶺對她恭敬的態度很是滿意,不冷不熱應了聲,翹起二郎腿看著前面的碼頭,偶爾看一眼送客出來的跑堂,問帳房先生:「要找幫傭吧?」
「得再找一個。眼下生意好了,的確忙不過來。聽說朝廷要取消宵禁了,那晚上倒也能賣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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