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頁
白棲嶺一想,可不!就是那麼個倔人!
與銜蟬聊完私事,就低下聲音來,神情嚴肅,字字珠璣。銜蟬一邊認真聽一邊點頭。白棲嶺見銜蟬懂了,就對她說:你想好,那位置就在街上,除了那些好奇之人,不定有什麼閒言碎語。
「想好了。」銜蟬點頭:「再難,這事銜蟬也會做。」
白棲嶺於是就走了。
婁褆在他府上等他小酌,他只喝幾口便是放下酒杯。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挽起衣袖給婁褆看,一道一道的疤。
「家眷心疼壞了吧?」婁褆問他:「家眷沒嫌棄丑?當然你自己是無礙的。」
白棲嶺自己並不介懷這些,不過一具軀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可他倒也怕嚇著花兒,於是就想請婁褆的御醫幫他看上一番。婁褆本就有此意,見他主動提了,就應允下來。
婁褆最為擔憂谷家軍,如今江南大倉的糧草運到了燕琢,好歹能保谷家軍度過這個冬天。可燕琢的冬天著實漫長,還不知能不能挺到下一年河開燕來。
白棲嶺把谷家軍的情形細細與婁褆說了。如今婁擎及其母把持朝政,對谷家軍採取了封鎖之勢,好在西南部鬧得凶,朝廷不得不兼顧,一時之間給谷家軍以生存時機。
說到西南部,婁褆對白棲嶺道:「有傳言江南霍家要舉家搬往西南,若此事定了,那他們就不僅是通敵了、而是叛國。」
「所以,霍家與太子一脈究竟有何淵源,要鬧到如此地步?」
婁褆搖頭:「並不知。只知霍大人三命不歸朝,太子也拿他無法。是以這次江南大倉的糧能從江南出來,也可見霍家人的想法:谷家軍在燕琢,亦是能牽制朝廷的。」
白棲嶺聞言點頭。
婁褆嘆口氣:「罷了!如今情勢如此,只因民智未開。你看他們對女子讀書為官的態度、對奴隸下人大人態度就可知根源在哪。是以這個學,要辦,至於辦到哪步,就看我能活到哪天。」
這酒自然不能盡興,二人匆匆別過了。
白棲嶺臥在床頭,拿出花兒那封信,又仔細端詳一番。這人有了念想,就猶如鳥雀被拴上了繩子,飛不高了。他即厭煩自己如此婆婆媽媽,又有甘之如飴之感。最怕黑燈閉眼後。
從前沒碰過念過,她只會出現在夢裡,夢裡無論如何,睜眼罵一句「晦氣」就過去了。如今閉眼即是,她發間的清泉味道,還有小小一個她。他在夢中與她千般萬般好,從不心疼她;如今不同了,清醒時候就怕她折了斷了,又總在妄圖想像那各種美妙。
好不容易入睡,又有如臨大敵之感,在他這處宅子裡,原本是很安穩的地方,即便如此,他也知那上頭或許有一雙、兩雙眼睛在盯著他,盯著他手裡那秘密的武器。他們都期望知曉白棲嶺手中那設計奇巧武器的人是誰,究竟是誰助他謀得巨利自此富甲天下。
他們遍尋無門,是以並未對他動手,他得以橫行的秘密是一顆別人找不到的棋子。
入睡之後,他的頭腦之中倘若沒有綺夢,就有一隻筆在紙上筆走乾坤,精巧機關罕見工藝,一頁紙又一頁紙,一遍接連一遍校,最終那一頁,依稀能動能走栩栩如生。每每此時,他會突然從床上睜開眼,拿起一支筆,畫下來,再銷毀。
除了懈鷹無人知曉,那會造兵器的大師傅除卻別人知曉的,還有更厲害的一個人,那便是他。
就連七皇子婁褆都不知。
這是白棲嶺的面具,在他貪婪的商人嘴臉之下,是一個能工巧匠的天賦之資。
這要歸功於被關在黑屋中的無數幼年時刻,他拿著樹枝在地上亂畫,起初是弓箭、後來是刀叉,再往後他見過的可以稱得上武器的東西,都曾在他的樹枝下出現。也要歸功於柳公的啟發,他給他講孫子兵法、講古人造兵器;他從軍歷練,親眼見到各式兵器的用場,從此他頭腦中的主意傾瀉而出。
別人都道他市儈兇惡,無人知曉他天賦異稟。
再過幾日,他將一個新的兵器交由婁褆,讓他快馬加鞭給谷家軍送去。他特意叮囑:這是給孫燕歸及其部下的精巧武器。
那是一根小圓筒,看似普通,可先射帶毒的鏢頭,再有一根金絲線瞬間彈出纏繞脖頸,其鋒利可致人迅速斃命。
白棲嶺是為花兒著想,她天生體弱,不懂近身搏鬥,若有這東西,在戰場上短距離內可保命。
「銜蟬也可一用。」婁褆說道。
「明日墨師傅會教她。」
墨師傅名義上是造墨的師傅,其實也有功夫傍身,跟在銜蟬身邊,也是為護她。
「白兄如此用心,親眷定能感同身受。」婁褆玩笑一句,小心翼翼將那兵器交與手下要他們速速送出去。
「且不提她是否感念,她能活著就好。韃靼要清剿谷家軍了,太子又從中作梗,眼下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她雖是聰敏,我卻也擔憂她體弱。有時戰場不僅需要動腦子,還需要看運氣。」
白棲嶺的擔憂不無道理。
在他的武器到這一天,谷為先正準備帶隊開拔,到底是行伍之人,身體恢復極度快。他們要去狼頭山,趟那條地下暗河,看看裡頭到底是什麼東西。
花兒和柳枝被編排在前列,由她帶隊往狼頭山行進。谷翦派人叫她進屋,將白棲嶺的東西交予她,並給她講解如何使用。花兒拿著那小東西揣進腰間問:「就我和柳枝有?旁人沒有?」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