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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便義無反顧地走出了前廳,走出了安平王府。
*
此時天色已近昏黃。
進宮的官員排著隊在西邊宮門口查驗令牌。蘇其正沒有傳喚,也沒有手諭,如此貿貿然地就要進門,西邊宮門口的守衛們自然不讓他進去。
他也有兩年沒有入宮了,尋常的宮宴陛下都故意忘了安平王府,從不讓他進宮去礙眼。
蘇其正自己也心裡發怵,一進宮也是被崇珍帝晾在一旁的份兒。
今日為了兒子的安危,哪怕再不願意,他也要進宮一趟。
思及此,蘇其正便心中便生出了莫大的勇氣來,他從袖袋裡塞了一錠銀子在那護衛手裡,只說:「你且通融一回。」
安平王大小也是個王爺,那護衛也不敢把事做絕,便只是不肯收那一錠銀子,並道:「需有手諭和令牌方能進宮面聖。」
無論蘇其正如何懇求,他都是這個回答。
正當蘇其正一籌莫展的時候,梁國公府的馬車停在了西邊宮門前,徐懷安撩開車簾走了下來。他先走到蘇其正身前,朝他行了個晚輩禮,而後道:「晚輩來吃了。」
蘇其正正驚訝時,徐懷安已將進宮的令牌遞給了那護衛,那護衛查驗了令牌的真假後立時放了行。
進了宮門後甬道,徐懷安也陪在了蘇其正的左右,大有要與他一起去面見陛下的意思。
臨到此刻,蘇其正卻肅正了臉龐,頓下步子對徐懷安說:「徐世子可是有事要稟告陛下?」
徐懷安搖了搖頭,只說:「晚輩是陪伯父一同去面見陛下的。」
他如此直接又坦蕩地說明了自己的目的,反倒讓蘇其正有片刻的怔愣。他立在金澄澄的斜陽下,仔細地打量了徐懷安幾眼,見他不僅生的英武俊朗,渾身上下的氣度更是明朗不凡。
這樣好的男兒郎,與他的寧姐兒的確是十分相配。
寧姐兒婚事坎坷,他不得不多為她打算一些。譬如此時安平王府飄零動盪的消息定然已傳遍了整個京城,梁國公府卻是如日中天。
兩家人差距頗多,縱然蘇其正不願意承認,可他的寧寧是和離過的女子,若再嫁給徐世子,必然會被外人指摘高攀。
既是高攀,蘇其正就不願再欠徐懷安人情,以免將來為女兒撐腰時沒了底氣。
更何況,安平王府往後還不知何去何從,這樁婚事能不能成也是未知數,所以他不願欠徐懷安太多的人情。
徐懷安神色平和,只笑著與蘇其正說:「伯父別惱,晚輩不是個能言善道的人,也只想對伯父說,如今禮哥兒的性命最要緊,別的事當真不必在意。」
這話可謂是給蘇其正提了個大醒,他的禮哥兒還在慎刑司里生死未卜,他又在這兒扭扭捏捏的做什麼?
正逢御前的幾個太監來與徐懷安問好,順帶著也與蘇其正說了幾句話。
這下,蘇其正便開口說要面見聖上。
那御前總管本是人精,最會趨炎附勢。若今日是蘇其正一人進了宮,他是絕對不會為他進御書房通傳的,陛下可不願意見他。
可偏偏蘇其正帶了個徐懷安來,誰不知曉陛下在這一批京城子弟里最欣賞器重徐懷安。也正是因這一點,陛下才不願意讓徐懷安尚主。
只是近來婉容公主為了徐懷安茶不思飯不想,聽說一月里就瘦了一大圈,可把陛下心疼壞了,口風也鬆了不少。
「咱們這就進去向陛下通傳一聲。」御前總管賣了徐懷安一個面子,進屋去向崇珍帝稟告了此事。
徐懷安與蘇其正便立在御書房前的門廊上,任由金澄澄的餘暉灑落全身,一個是不想挪動身子,一個是不敢。
蘇其正已許久不曾進宮,此刻是緊張得止不住地發抖。
徐懷安瞥了他好幾眼,便輕聲道:「伯父別怕,陛下會見你的。」
畢竟崇珍帝對蘇禮的性命沒有興趣,鬧出這一出來也不過是逼著安平王入宮而已,這一入宮,崇珍帝就能名正言順地從蘇其正手裡拿來他想要的東西。
果不其然,御前總管立時從御書房裡走了出來,朝蘇其正笑道:「王爺,陛下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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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涼風習習往人身上拂來。
徐懷安在御書房前等了一個多時辰,他站的筆挺如松、巋然不動。期間御前總管幾次開口說要給他搬個小杌子來坐一坐,徐懷安都拒絕了。
又等了一刻鐘,蘇其正才從御書房裡走了出來。
此時的他面色虛浮,踩在泰山石階上的每一步都飄飄然得仿佛踩在泥濘上一般,明明沒有人上前推搡他,他整個人卻朝著一側倒去,瞧著是險些要摔一跤的模樣。
徐懷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並朝御前總管歉然一笑,這便帶著蘇其正往宮門的方向走去。
迷濛的夜色里,御前總管立在青石台階的最高處,目送著徐懷安與蘇其正遠去。
待到這兩抹人影再也瞧不見時,他才笑著喃喃自語道:「這梁國公府何時與安平王府扯上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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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安一路將蘇其正送回了安平王府。
馬車上,蘇其正難掩心中的哀傷,已顫顫巍巍地掉了兩滴眼淚。徐懷安乖覺地沒有出聲,任憑他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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