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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列斯是我的兄長,但同時,他在未來也必然會是一條魔龍,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這一點。」
在被阿蘭用水球術攻擊了之後,這位曾經的王儲看上去倒是比最開始要冷靜了一點。
但也只是「一點」。
「啊?等等,你,你和維列斯先生是……」
阿蘭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是的,我們是兄弟。」
拉爾特觀察著阿蘭的反應。
在坦白了這件事後,也許阿蘭終於可以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拉爾特想。
而阿蘭的視線果然也在那一刻變得銳利起來——這讓拉爾特不自覺的,稍稍鬆了一口氣。
但下一刻他就聽到了阿蘭急切地詢問:「那你一定知道維列斯先生現在的情況?他還好嗎?天啊,我一直好擔心。紅月對他來說一定非常難熬……」
好的。
拉爾特尚未呼出胸臆的那口氣凝結在了胸口處。
他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他親愛的阿蘭,確實被龍的魔法扭曲了心智。
而且症狀還非常,非常嚴重。
*
「哦,阿蘭,你還是不明白……」
良久之後,拉爾特終於再次說話,聲音異常乾澀。
阿蘭可以看到,在說話時男人的咬肌繃緊,脖子上更是隱隱有青筋凸起,「屠龍者維克托在被那頭惡龍捕獲之前,除了是大劍師之外,更是當年大陸上首屈一指的法聖!他的強大甚至連當時尚未隕落的黑暗雙神都感到忌憚——」
拉爾特回憶著自己在只有王室成員才可以閱讀的典籍中看到的過往,心臟緊縮成了肋骨中一顆沉重而冰冷的石頭。
「然而,強大如維克多,當惡龍奧格尼根愛上他時,依舊未能逃脫那扭曲靈魂的魔法。」
話音落下,他的目光落在了阿蘭身上,後面的話已經無需直接說出口了。
是的,阿蘭確實對各種心靈魔法靈魂魔法有著較高的抗性,然而一名鄉村法師再怎麼憑藉天賦也不可能強過當初的法聖維克多。
如果連維克多都無法逃脫龍的「捕捉」,那麼阿蘭自然也不可能。
「情況非常緊急,已經沒有人能猜到,早已墮落的魔龍們會對自己捕獲的戀……獵物,做出什麼事來。尚未墮落的銀龍奧格尼根都能喪心病狂到讓一名正直英明的國王發瘋到以男人的身體孕育子嗣,而如今它們的靈魂早已落入黑暗,所有的欲望都被扭曲……」
拉爾特的喉嚨中微微湧起血腥味。
他注視著阿蘭,身體深處忽然湧現出一種強烈的渴望。
也許他應該將阿蘭鎖起來。
耳畔仿佛有個聲音正在喃喃低語。
不然,這可憐的,無辜的靈魂,定然會被維列斯邪惡的欲望所蠱惑,最終走向黑暗的深淵。
而現在只有他,阿爾菲德的拉爾特,可以保護阿蘭。
他已經無法再一次承受失去阿蘭的痛苦了。
*
……
阿蘭得承認,自己被拉爾特盯得背後微微有些發毛。
「咳,那個——」
法師嘴唇微微翕合,可過了好半天,始終未能找到合適的句子來辯解。
穿越的事情無法告知任何人,而且,他也很難向被魔龍荼毒過的魔法大陸原住民們解釋,自己那對於鱗甲類奇幻生物的小小「癖好」。
而且要說褻瀆的話……
阿蘭在這一刻,非常不合時宜地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那個夢。
那個充斥著濡濕,唾液,舌頭,鱗片以及潮熱和歡愉的夢。
熱度倏然襲上臉頰,他十分不自在地垂下來眼眸,然後乾咽了一口口水。
維列斯根本就不可能扭曲他的認知。
反而是他,對維列斯先生產生了超級下流又無恥的妄想啊啊啊啊阿——
阿蘭在心底發出了無聲的尖叫。
第36章
拉爾特一直盯著阿蘭,他敏銳地注意到了後者的小小異樣。黑髮法師象牙般細膩光滑的面龐如今塗上了一層玫瑰般的紅暈,呼吸也比之前更加急促,當然最重要的是阿蘭的神情——拉爾特可不是那種腦袋空空,養尊處優的貴族老爺。作為冒險者在大陸上遊歷了那麼久,辨別他人細微的心緒與情緒變化已成為了一種生存本能。
而生平第一次拉爾特開始痛恨自己的這項技能。若是他能夠更加愚蠢一點,更加遲鈍一點,他可能還能說服自己,阿蘭此刻的表現大概只是因為擔心「友人」。
可拉爾特就是很清楚,此時法師臉上那種微妙的,混合著羞赧與忐忑的表情究竟代表著什麼。
「阿蘭,你該不會已經跟維列斯——該死,他已經對你出手了對嗎?!我早該意識到的!龍蔓就等同於他自身的一部分,如果你們之間沒有締結親密關係,龍蔓又怎麼可能任你驅使!」
那可憎的發現瞬間襲擊了拉爾特,痛苦宛若長矛,幾乎要將他的心臟釘穿。
「不,不不不,」聽到拉爾特的話,阿蘭差點兒原地跳了起來,他拼了命地否認道,然而一談及維列斯,小法師的面頰上那迷人的紅暈就再度開始泛濫,甚至連他的脖頸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我和維列斯先生……那個……怎麼說呢……我知道拉爾特你大概無法接受,但是我,我的意思是……」
阿蘭的解釋稱得上語無倫次,然而大概也正是因為過於心急,等意識到的時,某些應該被深埋在心底的話一個不小心便已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