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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個,嗯,而且他做的菜也很好吃。」】
這是最粗魯的矮人在背後彆扭的嘀咕。
【「啊,如果不是這裡的工作餐,我早就已經辭職了。」】
這是強大,但龜毛且異常挑剔的精靈直率的肯定。
……
然而拉爾特從未在其他隊員面前提起自己對阿蘭的感覺。
不,當然不是因為他討厭阿蘭。
恰恰相反,年輕王儲的沉默,完全是因為,他的目光開始越來越無法離開黑髮的法師。
*
拉爾特,阿爾菲德之子。
三女神的神眷者。
他的靈魂本應該比金子更閃耀,比鑽石更堅硬,比水晶更澄澈。
可拉爾特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心中出現了一道無法抹去的人影。
拉爾特並非沒有過掙扎,但到了最後,他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對阿蘭產生了絕不應該有的背德妄念……以及褻瀆的渴望。
從未有過的傾慕與日復一日愈發墮落的邪惡夢境讓拉爾特變得異常仿徨,他甚至恐慌到變成了一個卑鄙的逃兵,最後卻導致了阿蘭的離開。
而等到拉爾特的生活中再也沒有了黑髮法師的身影,拉爾特才無比痛苦地意識到,他之前為止糾結痛苦掙扎的那些東西——哪怕那是至高無上的榮光與神眷——都不值一提。
他渴望阿蘭的笑顏,遠勝過神靈的眷顧。
*
只不過,拉爾特早已下定的決心對於此刻的阿蘭來說卻是不折不扣的巨大震撼。
「你說……你失去了神眷?所有的?」
綠河村的小廣場上,年輕法師目瞪口呆地面前的男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蘭在傭兵小隊的時候可是親眼目睹過女神對拉爾特的偏愛的,說拉爾特是光明女神在人間的兒子都不為過。別的大祭司在祈禱室里憋半天請求的聖光,對於拉爾特來說就是打個響指的事情。
(哦,他可真不想回想拉爾特之前面不改色用聖光給露營篝火引火的畫面……)
但現在,拉爾特卻告訴他,自己早已被女神們徹底驅逐?!
「沒錯,所有的。」
拉爾特無辜地回望著自己備受驚嚇的小法師。
他非常敏銳地在阿蘭的眼睛裡看到了難以掩飾的關切和擔憂。拉爾特熟悉那種擔憂,畢竟,沒有了光明女神的聖光,想要應對戰鬥中妖魔留下來的污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即便是拉爾特,在失去神眷的最開始那段時間也為此吃了不少苦頭。不過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妖魔的術法污染和傷害實在稱不上什麼麻煩:畢竟,只要你足夠強大,那麼所有的問題都只是小問題。
最現實的例子就是他的那位兄長,那被眾神所放逐的陰影與黑暗,被詛咒的維列斯。那傢伙可從來沒有得到過神眷,而拉爾特從來都沒見過維列斯為此而在戰鬥中踟躕不前過。
「別擔心,阿蘭,這點傷根本算不了什麼——」
拉爾特下意識地開口準備安撫阿蘭。
但就在這時,他心念微微一動,在理智起作用之前他已經不由自主地改變了語調:「……就只是有點疼而已。」
他衝著阿蘭說道,刻意放低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他知道這會讓他表現得比實際上更加虛弱。
「人總要為自己戰鬥中的失誤付出點代價,不是嗎?不用太擔心,阿蘭,我會好起來的。」
拉爾特說。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像是現在這樣……唔,狡猾。
傷口其實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嚴重,拉爾特很清楚。
但他更清楚,在自己方才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語下,阿蘭會有什麼反應——不出意料的,向來溫和靦腆的鄉村法師,這一刻的臉色幾乎能稱得上陰沉。
法師凝重地盯著拉爾特身上的傷口,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隊長,你身上的這些傷口可不像是隨便就能『好起來』的樣子。」
*
就這樣,拉爾特被阿蘭近乎強制地拖回了自己的居所。
就算拉爾特強調一萬次傷口只是所謂的皮外傷,可阿蘭依舊堅定地認為,自己的隊長會需要一份恢復藥劑——綠河鎮的魔法濃度非常稀薄,但密林里產出的草藥效果卻相當不錯。
在帶著拉爾特回家的路程上阿蘭就已經想好了藥劑配方:一些在月亮下採集的馬鞭草,少許紫羅蘭,焚燒過的百里香灰燼,蜂蜜,還有大量的香草根,以橡木製成的碗盛放,用槲寄生的枝幹進行攪拌。
而稀釋這份湯劑用的則是受過精靈祝福的蜜酒,當然蜜酒還沒有到最佳的品嘗時刻,這片大陸上也沒有任何一本魔藥典籍上記錄過這個小tip——但阿蘭很確定,蜜酒的存在可以最大程度地提升藥劑驅離惡咒與污穢的能力。
退一萬步說……
有了蜜酒的存在,那份湯劑至少會變得好喝起來。他可沒有忘記,他的前任隊長看似強大而冷峻,實際上卻相當忌憚難喝的藥劑。
事實上,最後端到阿爾特面前的藥劑,在魔藥的範圍內確實稱得上「美味」。馬鞭草和香草根讓金色的藥劑氤氳出植物的芬芳,蜜酒則讓它喝起來清冽而甜蜜。
阿蘭將一切都計劃得很好,但唯獨沒有預料到……小格林對於拉爾特的到來會表現出那麼瘋狂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