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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啞著聲音,站在樹林的外圍喊了一聲。
他沒有得到那個銀瞳男人的回應,而阿蘭有種強烈的直覺,維列斯現在就在樹林的另一端——那傢伙只是不想理會自己而已。
倒是幾根龍蔓又探出了頭,它們看上去比白天更萎靡了。
它們耷拉著枝條,小心翼翼地在阿蘭的腳腕粗輕輕蹭了蹭,然後飛快地縮了回去。
「等一下!」
阿蘭喊住了它們。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他將自己懷裡的桃子遞給了龍蔓。
「請幫我把這個轉交給維列斯先生好嗎?我想他現在應該很不高興……我,我真的很抱歉我昨天冒犯了他。這些桃子就當是我的賠禮。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之間短暫的相識確實稱得上友誼的話。」最後那句話阿蘭說得又低又含糊,他莫名地想到了還是冒險者時候自己作為菜鳥法師時收到的鄙視。
綠河村悠閒的氣氛確實讓他變得更加遲鈍了。像是維列斯那樣一眼就能看出不凡的人,也許並不想跟鄉下的蹩腳法師達成所謂的友誼。
當然,阿蘭並不覺得維列斯也是那種討厭的傢伙,可面前的術法迷宮還是讓他感到難過。
「如果他消氣了,希望我們還能再喝一杯。」
不過到了最後,阿蘭還是強打起精神,帶著苦澀的微笑著衝著面前的龍蔓說道。
而就在當天晚上,阿蘭在入睡前忽然聽到了窗口處細微的聲響。
他打開了門,然後在自己的門廊上看到了一整籃的獵物:好幾隻已經處理乾淨的野雛雞,一隻肥碩的野兔,所有法師都會喜歡的綠檸檬葉,當然還有覆盆子。
紅彤彤的,上面還綴著薄薄白霜的覆盆子——是維列斯曾經跟他提過的,被樹精們小心藏起來的那種覆盆子。
精密的冰霜魔法在由秘銀鍛造的籃子中穩定地運行著,細小的鑽石在鄉村小屋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細碎如星一般的微芒。
阿蘭抱著那隻價值連城的籃子,依稀還能從上面察覺到獨屬於維列斯的氣息。
一張紙條垂在籃子邊緣,上面的字跡有些難看。因為猶豫不決,筆畫上滿是滴落的墨點。
【我並沒有生氣。】
看到紙條的一瞬間,阿蘭忽然就覺得自己可以呼吸了,那壓在他心頭沉甸甸的石頭倏然化作了清風。
不過……
明明沒有生氣,為什麼你卻沒有現身呢?
阿蘭很想問維列斯。
他帶著迷茫的心情,正打算抱著那隻籃子轉身回屋,忽然感到似乎有什麼人正在看著他。
那目光溫柔而炙熱,讓阿蘭背脊出的寒毛微微豎起。
也許維列斯並不是沒有現身,他只是正躲在一旁偷偷看著自己——這個沒頭沒腦的念頭倏然閃過阿蘭的腦海。
而在阿蘭的理性思維來得及啟動之前,他的身體已經自發地動了起來。
就像是所有因為睏倦不堪而不小心絆倒自己的人那樣,阿蘭的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他的手裡還抱著那隻沉甸甸的秘銀籃子,人卻直接往地上倒去。
當然,他就算這樣摔倒了也沒什麼關係,他現在正站在門廊上,而身旁就是幾節台階。摔下台階倒不至於讓一名法師斷了脖子,頂多就是有些疼痛,另外還有些丟臉而已。
下一秒,暗影中驟然出現了一道暗色的影子。
他迅捷得宛若閃電,動作迅速而精準,直接接住了身形嬌小的黑髮法師。
可緊接著,黛紫色的夜色中就響起了阿蘭清脆的聲音。
「抓到你了!」
阿蘭猛然反手抱住了某個男人的胳膊,考慮到兩人能力上的差值,阿蘭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恨不得將自己的身體整個兒嵌在對方的懷抱里。
男人的身上還殘留著夜露濕乎乎的寒氣,在阿蘭抱住他的一瞬間,男人的身體頓時僵硬成了石塊。
這是可以輕鬆收割頂級魔物的銀色死神,是擁有怪物血脈的可怖兵器,可他在阿蘭的禁錮下一動也不敢動,連尾巴都是繃緊的。
只有那正在微微顫抖的尾巴尖,泄露出了男人真實的情緒。
「維列斯先生。」
阿蘭仰起頭,對上了斗篷中那雙銀色的眼睛。那雙眼睛中的瞳孔現在已經縮得只剩下一條細細的線,這讓眼睛的主人看上去愈發得像是某種野獸,或者說,魔物。
可阿蘭卻覺得,這雙眼睛漂亮得讓他心臟都在怦怦直跳。就連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他此刻的語氣中蘊含的那一絲得意與滿足。
「桃子好吃嗎?」
他對維列斯說道。
作者有話說:
我不想吃桃子,我只想吃你。——by 維列斯
第22章
「很甜。」
維列斯聽到有個沙啞的聲音從自己喉嚨里溢了出來。
他貪婪地看著自己懷裡的小法師,喉嚨幹得要命。
銀瞳的男人有些恍惚,這很不應該,畢竟他本應是這片大陸上最可怕的人形武器,可他卻因為自己懷裡的小小人類而心煩意亂恍惚不已。
阿蘭抱他抱得很用力,維列斯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阿蘭的體溫,這讓他尾椎處的鱗片控制不住地開始冒出來。而阿蘭身上甚至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氣,是那種來自於成熟桃子的甘美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