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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春亭的鞭子打得更急,她又氣又傷心,「你···你簡直是頭白眼狼!我瞎了眼!」
殷無災並不答話,卻忽然把劍一扔,迎著她的鞭子朝他衝過來。
柳春亭措手不及,仍有顧忌,不想要他命。
可殷無災卻毫不手軟,他手裡拿著把小刀對她刺來,就是剛才切她手指的那把刀。
柳春亭看清後再也忍不住氣,一掌朝他胸口拍去。
殷無災沒躲過去,他悶哼一聲,嘴角流出血來。
他腳步一頓,卻還不放棄,一下子將她撞倒。
倆人一起滾到地上,他在上,柳春亭在下。
這下打得再沒有章法。
殷無災面目猙獰,握著刀拼死往她胸口刺,刀尖已經進去了一點。
柳春亭這下終於動了真招,她兩手握住他的手腕,使盡全力,往後一扭,把刀尖慢慢對轉向他自己。
她被激起殺意,紅著眼看著俯在她身上的殷無災。
殷無災與她對視片刻,卻忽然對她一笑,接著手上的力氣全卸。
柳春亭還沒反應過來,那刀就被她按進了他胸口,直沒到刀柄,她太用力,手撞在他身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殷無災長嘆口氣,從她身上倒了下去。
柳春亭愣了片刻才從地上起來。
殷無災躺在一旁,她把他抱起來,讓他靠在懷裡。
他笑著看著她說:「我知道我打不贏的,我也知道,師父你不忍心。」
柳春亭看著插在他身上的刀,喃喃道:「為什麼?」
殷無災道:「我要師父永遠忘不了我,要師父永遠記得我。」
柳春亭失笑:「真傻。」
殷無災仿佛恢復到了過去的天真無邪,他問:「師父怪我嗎?我殺了你爹。」
柳春亭遲疑了一下答道:「人遲早要死,死在你手上···他也不算太冤。」
她還以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殷無災想,他不想壞了她的好心。
「那師父怪我殺了那個表侄嗎?」
柳春亭嘆道:「他是倒霉。」
殷無災笑起來:「其實我沒殺他,我只是把他打暈了,我只殺了柳自平,其他人都被我打暈了,我的手都打腫了。」
他抱怨著,右手無力地掙動了一下。
柳春亭試圖裝作被他逗笑了,可嘴角卻發酸發沉,扯不起來。
「師父,下輩子,你不要再做我的師父了。」
「那做什麼···」
殷無災害羞地說不出口,耳邊是她的心跳聲,他覺得十分寧靜,他忽然覺得說不說都沒有關係了。
他想抬手摸摸她的臉,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柳春亭看著殷無字的眼睛慢慢閉上,神色中還帶著不情願,嘴唇翁動。
她低下頭湊到他嘴邊,聽清他在叫春亭。
春亭,春亭。
她摸著他的臉,答道:「我聽到了。」
他唇邊浮出一絲笑來,臉色終於平靜下來。
「無災,我聽到了。」柳春亭又答了一句,他的臉還是熱的,她摸了又摸,又輕輕將自己的臉貼在他臉上。
竹林里的風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可那嗚嗚的哭聲卻越來越清晰。
李重山來的時候,柳府正逐漸恢復原狀,柳自平死了,那位表侄順理成章地成了柳家的新主人。
他叫賀二把他請過來,這才知道當日的發生了什麼。
李重山是不信柳春亭會聽父母之命和這人成親,可要說有什麼別的理由,現在也是死無對證。
他來到竹林里,見到了兩座墓,其中一座沒有立碑,但在墳前放了一把劍。
劍下還壓著一張紙,他撿起來,攤開,紙上的字跡是他曾經熟識的。
「天深雲淡月無依,林曲露寒感君來,
本想青絲托君懷,念轉太微斬柳鞭,
自此命劫紛沓至,各自飄零各自悲,
今由夢迷魂飛去,幸已再無憾可言。」
再無憾可言···賀二聽見前頭的人念著這句話,忍不住抬頭看去。
他居然從他的背影里看出了一點惆悵。
「打聽到了嗎?」
賀二忙低下頭道:「打聽到了,山下的村民說,第二天看見柳春亭坐船走了,船夫說,她下船後又買了一匹馬,好像朝北邊去了。」
北邊···那裡有什麼?李重山不明白。
「今後你派人盯著柳家。」
「是。」
李重山又看了一遍手上薄薄的那張紙,他自言自語道:「她遲早會回來的,她怎麼會再無憾可言呢?」
他的憾還有很多,她應該也是,她不能畩澕獨傢就這麼輕飄飄地說這句話。
他將紙揉成一團,塞進袖子裡,轉身就走。
賀二看著地上的劍,想問一句,卻又不敢。
二人走出了竹林,竹林里將迎來很長的靜謐。
那座新起的墳上落下片片竹葉,過不了多久,竹葉就會把它全部蓋住,直到有人再次將它拂去。
但那個人真的會來嗎?
作者有話說:
完結了,感謝大家。感謝在2021-04-10 00:03:24~2021-04-11 22:59: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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