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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了兩秒,池野手從聞簫身體兩側過去,環住他清瘦的背,把人抱了起來,哄他,「做噩夢了?」
可能是因為這人平時總冷著一張臉,拎根破爛塑料水管一起打架捶人的時候,氣場比自己還剽悍。有了這個對照,現在對自己露出丁點兒脆弱,就格外激起保護欲。
池野心道,老子栽他身上,真是栽得徹徹底底,明明白白。
不過即使是脆弱也只有短暫的兩分鐘,等聞簫鬆開手臂,恢復了平時的狀態,池野看著,心底有兩分遺憾——
那種雙臂緊緊環著他,呼吸輕顫、非他不可、離他不得的脆弱模樣,讓他可恥得有了一點隱秘的滿足感。
這樣的聞簫,只有他能看到。
聞簫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問池野,「你怎麼進來的?」
池野起身站到旁邊,眼睛被窗外明亮的日光晃的半眯起眼,「外婆給我開的門。」
聞簫看了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外婆確實是今天上午回來,不過,「外婆?」
「外婆讓我這麼叫的,」池野手閒閒地插在褲袋裡,笑容清朗,「我說我來找你一起寫作業,外婆很高興,說我是第一個來家裡的朋友,還留我吃午飯。」
扯了扯褶皺的衣擺,聞簫問,「芽芽呢?」
「送到她數學老師家裡了,回來時路過你樓下,就上來看看。」
池野現在有點懂那些朝朝暮暮的句子了,明明幾乎每天都會見面,但對方不在的時間裡,不管是看見樹還是看見花,都會想到他。
聞簫去衛生間洗漱,池野跟著進去,聞簫刷牙,他就站一旁看著。
聞簫穿了件有點舊的白色長袖T恤,袖子卷在手肘的位置,手臂手腕的線條都精細又漂亮。下身是寬鬆的灰色睡褲,看起來有些空,站在鏡子前刷牙的模樣,透出少見的慵懶。
池野看一眼心癢一分,乾脆湊過去親了親聞簫的唇角。
聞簫只從鏡子裡瞥了他一眼。
等聞簫把牙刷放好,池野靠在牆上,懶洋洋地撩騷,「你牙膏是什麼味道的?」
「薄荷。」
「哪種薄荷?」
看了池野兩秒,忽地懂了對方問這個問題的目的,聞簫過去,親上池野的嘴唇,親完,「這種味道的薄荷。」
唇上還殘留著涼涼的觸感,池野「嘶」地吸了口涼氣,笑罵了一句,「操,自作孽不可活。」
低頭,聞簫眼裡多了兩分笑,「確實,少年熱血。」
飯菜端上桌,外婆解下淺藍色的圍裙,看跟聞簫並排坐一起的池野,「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隨便做了一點,也不曉得你吃不吃得慣。」
池野當即夾了一塊排骨吃完,「很好吃,這麼好吃的菜,怎麼可能吃不慣?」他臉長得好,又愛笑,很討長輩喜歡。
「真的?那就好,我做菜時還擔心呢,今天我煮了不少米飯,你跟簫簫都在長個子長身體,不用客氣,吃完了就自己去添。」外婆目光軟下來,「上次簫簫在家裡,說跟你關係好,我高興了好幾天。我們簫簫啊,不愛說話,可能是遺傳,喜歡安靜,有點理工科的直線思維,智商不錯,就是情商差了很多。」
覺得碗裡的飯突然不香了,聞簫停了筷子。
他想起之前聽趙一陽和上官煜聊天,說趙一陽去上官煜家吃飯,上官煜的媽媽總會說類似於「上官的專注力很差,上課要是開小差了,你一定要提醒提醒他。」趙一陽就會趕緊謙虛幾句,比如「上官很厲害的,上課比我認真多了,我粗心大意,還是他經常在提醒我。」
概括起來就是——公開處刑。
這一刻,聞簫也明白了這具體是種什麼感覺。
外婆又道,「你們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體驗各種樂趣的時候,等以後大學了、工作了,就再回不來這段少年時光了。所以啊,學習是必要的,但不能只有學習。要是有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你多帶帶簫簫。」
知道重點落在最後一句,池野點頭應下來,「外婆放心,我肯定帶著聞簫。」
聽他們聊天的聞簫咽下一口米飯,瞥了眼池野:「你喊外婆喊得很順口。」
外婆開心地笑起來,「哎呀,我們簫簫是吃醋了嗎?」
聞簫夾菜的手一頓,否認:「沒有。」
外婆笑容更加燦爛:「好好好,是外婆想錯了,我們簫簫沒有吃醋。」
聞簫:「……」
沒有爭取到洗碗的機會,池野被趕回臥室跟聞簫一起學習。
聞簫分了支黑色中性筆給池野,問他,「作業帶了嗎?」
池野很光棍地攤手:「我就拿了一張試卷當場景道具,讓我的理由更有說服力一點。」
順著池野指的方向,聞簫把試卷拿起來,發現是語文老師列印的必備古詩文。
池野站聞簫後面,下巴墊他肩膀上,手掌貼著他的側腰,跟他一起看,「『白露橫江,水光接天,』這麼多要背的,同桌,一起?」
聞簫拒絕得很直接:「我背完了。」
「靠,那你做哪一科的題?」池野說著話也不消停,趁勢親了親聞簫白皙的脖子,一次不滿意,又親了兩下。
「癢,」說著癢,聞簫卻沒躲,他拖著壓身上的大型泰迪熊走到書桌邊上,「數學,同桌,要一起嗎?」
池野對做哪一科的作業不在乎,只要一起做的人是這個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