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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一陽正在哀悼自己填錯了的詩詞古文,聞言道,「不管是什麼,反正池哥控分是絕了,這麼久,我就沒見過池哥考除六十以外的分數!」
鑑於詩詞古文填空錯的太多,趙一陽大半天都在碎碎念,說自己不應該在語文考試前一天,去網上聽什麼「飛流直下三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什麼「今朝有酒今朝醉,my dream is far away。」搞得他寫卷子的時候,愣是想不起來空著的後半句應該填什麼。
聞簫直接屏蔽了他的碎碎念,結果趙一陽背過手來敲聞簫的課桌,「聞簫,聞簫!」
「咚咚咚」的很擾人。
停筆,聞簫應了聲,「什麼?」
趙一陽從兩張課桌之間的縫隙里,把手機遞給聞簫,「池哥的電話!」
「池野?」
「沒錯!」
聞簫接了手機,放在耳邊,「我是聞簫。」
池野那邊環境吵鬧,有「頓——頓——」的機器聲傳過來,隱約還有什麼人在大聲吆喝,雜音吵得耳朵疼。
等掛了電話,趙一陽一臉好奇,「池哥什麼事兒啊,我還以為是給我打的電話,沒想到一接通,就讓我把電話給你。」
聞簫把手機還回去,起身往教室外面走。
趙一陽一愣一愣的,「你這是要去幹嘛?」
「找老許請假。」
聞簫請假請的很容易,他說身體不舒服,還沒具體說清到底怎麼個不舒服,老許就利落地把假批了,還勸他,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身體最重要,反正後面只剩一節美術欣賞一節英語,不妨事。
聞簫道了謝,回去教室,拎書包走了。
一年級三班的教室里,芽芽已經收拾好書包,正等著。見聞簫出現在教室門口,她奇怪地探著腦袋往他身後看,「可樂哥哥,我哥哥呢?」
「你哥有事,讓我來接你。」聞簫還在想怎麼解釋,芽芽已經明白地點點頭,「麻煩可樂哥哥了!」
搭公交回九章路,芽芽在前面帶路,上了樓,又找鑰匙出來開門。
池野家室內格局跟聞簫外婆家裡一模一樣,東西少,收拾得很整潔。他朝客廳窗戶看了一眼,發現上次沒看錯,他臥室的窗戶,確實跟池野家斜對著。開著燈,能看見模糊的人影。
見芽芽打開書包開始做作業,聞簫問,「你晚上吃什麼?」
芽芽:「冰箱裡有哥哥做好的菜,熱一下就可以。」
聞簫取下掛肩上的黑色書包,猶豫兩秒,「你做作業,我去廚房看看。」
池野到樓下時,九點過,底樓有人電視聲音開得響,路過時能聽見《新聞1+1》主持人播報開場白。
他拿鑰匙開了門,家裡燈亮著,有平平緩緩念課文的嗓音傳出來,「小燕子說,春雨是綠色的,你們瞧,春雨落到地上,草就綠了……」
池野站在門口沒動,覺得這隻燕子應該是個面癱。
沒幾句,聲音就停了下來,聞簫轉過身,「回來了?」
他視線從池野手背上的傷掃過去,當沒看見。
池野自己解釋了兩句,「搬東西,劃傷了。」說完,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解釋這一句。
「廚房的碗記得洗,芽芽的語文做完了,讀課文和預習也完成了,數學剛要開始。走了。」
池野靠著牆,覺得渾身松鬆散散的,他「嗯」了一聲,懶洋洋地笑,「謝謝小聞老師。」
「不謝。」聞簫瞥了他一眼,「要是芽芽的數學題你有什麼不會的,可以問我。」
「……」池野撐直背,笑罵,「滾你隔壁大爺的!」
第十四章
聞簫到家,外婆已經回來了,正開著落地燈,坐在沙發上看書。
聽見動靜,外婆扶著老花鏡抬頭,「簫簫回來了?」
「嗯,回來了。」聞簫換好拖鞋,「你開會好幾天的行程,累人,累了就休息,不用一定等我回來。」
外婆合上厚厚的原文書,「累是有點累,但沒見你回來,我這心裡呀,總是牽掛著,怎麼睡得著?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去給你熱熱菜,再炒個肉絲炒飯?」
「您去睡吧,我不餓。」聞簫又補了句,「我進房間了,卷子還沒寫完。」
外婆埋怨了幾句附中的作業多,晚上回了家竟然還要加夜班。見聞簫肩上掛著書包準備進房間,才把搭膝蓋上的絨毯疊好放在沙發,準備去睡了。
「啪嗒」一聲,按開書桌上的檯燈,聞簫把化學卷子攤開,剛簽上名字,想起什麼一樣,透過窗戶,往斜對面看了一眼。
九章路的建築都很舊,牆皮被雨水多年沖刷,談不上美觀。這裡都是老住戶,陽台上晾著衣服種著花,全是生活氣。聞簫找到池野家的那扇窗,發現客廳臥室的燈都亮著,暖色的光,模糊能看見人影在動——
驟然回神,一時間,聞簫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什麼。一扇窗戶而已,明明沒有什麼可看的。
月考成績陸續出來,感慨「我這次考砸了好多題都沒把握的」,基本成績都不錯。覺得自己穩了肯定沒問題的,基本都沒穩。許光啟拿著成績冊,苦口婆心,「同學們,有的同學,說他這次月考重在參與,都是抬舉他!他還不如不參與!第一道選擇題啊,第一道!這都可以選錯?」
教室里不知道是誰,長長地嘆了口氣。
許光啟眼一瞪,「你們考試狗有什麼好嘆氣的?我還是四十幾條狗的鏟屎官!我都沒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