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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煜在一旁拿筆戳了趙一陽,「八點半,你的比賽。」
「靠,感謝陛下提醒,差點忘了!」
趙一陽前後左右望了一圈,確定沒老師,才悄悄從書包里掏出耳機。前兩天藍牙耳機剛被沒收,只能用有線的將就將就。
白色耳機線從校服下擺塞進去,經過領口穿出來,最後耳塞塞進耳朵里,打開直播軟體。
他還盛情邀請聞簫,「要不要一起?GAC跟LP打決賽!我買了碼,LP百分百贏!」
聞簫手裡的簽字筆在淡色的指尖轉了一圈,「你看畫面我聽聲音?」
趙一陽憋笑:「當我沒說,只聽聲音太虐了。」
上官煜問他,「你不是GAC的鐵粉嗎,之前砸錢砸得飯都吃不起了,轉眼愛上了LP?」
趙一陽握著手機,「電競行業,菜是原罪,GAC肯定輸,這一場,我願意投靠LP!」
話音剛落,有人輕輕咳嗽了一聲。仿佛嗯響了警報鈴,全班端正坐好,奮筆疾書,就差沒在頭上頂一牌子,寫上——「我在認真學習」。
班主任許光啟從教室門口走進來,開口就是精準暴擊,「王浩軒,剛剛玩遊戲不是很開心嗎?把快樂源泉交上來吧。」
被點名的王浩軒是個大個子,跟走路上被高壓電線砸腦門上似的,一個哆嗦,顫巍巍從校服口袋裡摸出一個switch,放到了許光啟手上拎著的帆布口袋裡。
許光啟收了東西還點評兩句,「別跟被剜了心頭血似的,臉皺著跟花卷一樣。開學就說了,手機遊戲機音樂播放器,別往教室帶。」
趙一陽在後排噓聲,「大放血啊,這玩意兒不便宜。」
許光啟成功繳獲一個戰利品,「還有,我在門口看見了,都自覺,別讓我點名。」
教室里安靜了半分鐘,椅子擦地的聲音,第三排一個女生站起來,把手機交了上去。
晃了晃手裡的布袋,許光啟老神在在,並沒有準備收手,「還有。」
教室里沒人說話,也沒人動。
趙一陽往後靠在聞簫課桌邊上,控制著嘴型小聲道,「老許這心理戰術,玩兒得越來越溜了。放心,我扛得住!」
沒一會兒,又一個男生把PSP交了上去,還賣了一波慘,「拜託了許哥,千萬別告訴我媽,我吃了半個月泡麵才節約出來的錢!」
許光啟:「你這是一頓吃三包?胖了不少啊。」
教室里響起悶笑聲。
許光啟環視,「沒人了?」
沒有人動。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許光啟幹完這一票就收手時,許光啟一隻腳跨出門,回頭,視線落在倒數第二排,「趙一陽,手機,耳機,我們一個也不能少,你說好不好?」
趙一陽心在迸血,喉口壓出一個字:「……好。」
晚自習打鈴,趙一陽生無可戀臉已經擺了半小時。
聞簫抽了兩張沒寫完的試卷放書包里,見趙一陽一動不動在椅子上裝石雕,「你——」
趙一陽眼神幽怨地望過來。
聞簫:「沒什麼。」
搭117路回家,打開門,裡面漆黑一片,聞簫才想起,外婆早上就乘飛機走了——雖然已經退休,但作為明南大學物理系終身榮譽教授,國內外不少學術會議的邀請函依然會發給外婆。
聞簫像往常一樣開燈,換鞋,進房間。卻在經過書房緊閉著的門時,下意識地停了下來。拽著黑色書包帶的手緊了緊,又鬆開。
冬天風大,書房的窗戶關著,空氣里一股陳舊的悶意,混著新書架淡淡的漆味。聞簫關上門,在四合的狹窄室內,深深地吸了口氣。
架子上整齊立著的書他都熟悉,它們屬於他的爸爸,他的媽媽,他的妹妹。
曾經。
蹲下身,聞簫把堆在角落的收納箱打開,一個木製相框蓋在最上面,正面朝下。他手伸過去,想把相框翻過來,卻像是被空氣中無形的尖刺扎穿指尖——在最後一秒退縮了。
「砰」的一聲,聞簫近乎慌亂地退出書房,開門跑了出去。
通過九章路和棲霞路的路口,池野哼了兩句歌,就聽芽芽出聲,「哥,你別唱了,你唱得比我們班的趙駿則還難聽。」
「給你伴奏還不樂意?這麼挑剔。」池野低頭看了眼他妹妹,「我說小傻帽,你戴一安全頭盔,隔著頭盔捂耳朵,有用嗎?」
芽芽看看自己的手掌,思索,「好像……沒用?」
池野不知道第多少次感慨,自己這妹妹,腦子好像真不太聰明,愁人。
芽芽朝手心哈了口氣,「哥,以後你送貨,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啊。」
注意著左右的車,池野分心問她,「建築工地又髒又亂,不嫌棄?」
「不嫌棄,」芽芽搖頭,聲音弱下去一點,「你出去送貨,我一個人在家,隔壁的狗狗總是叫,我害怕。」
池野心裡跟翻了瓶檸檬汁,酸的他呼吸都滯了兩秒。緩了會兒才開口,「行,哥答應你,能帶你去的,都帶你一起。」
又拐了個彎,池野忽然把速度減下來,支使他妹妹,「芽芽,往前面看看,那個穿校服的,是不是可樂哥哥?」
芽芽一眼把人認出來,「是!就是可樂哥哥!」
「是就是,在車上扭什麼?淑女一點可以嗎?這破摩托車被你蹦壞了,我們就只能用雙腳丈量大地了!」把車開上街沿停下,池野下車,「抱上你心愛的小頭盔,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