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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案旁檀香裊裊,有眼力見的宮人已經為姬昭鋪好了紙,姬昭拿起了筆架上的紫毫筆開始落筆。
然而……
帝王用的紙是好紙,筆也是好筆,但是姬昭的那一筆爛字卻是讓人不忍淬讀。只見姬昭的手不過是微微一頓,潔白的紙張上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墨點。
一瞬間,姬昭覺得分外煩躁,想要直接把面前的紙張揉成團扔了。
但是姬昭知道這是不對的,他的脾氣並沒有這麼壞,但是他好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就在姬昭茫然無措之時,一隻手握住了姬昭握筆的手,微涼的觸感讓姬昭內心的煩躁減少了些許,並且對方握著他的手很穩,給姬昭一種厚重踏實的感覺,仿佛是可以依靠的。
「陛下想要寫什麼?」蕭衍站在姬昭身後出聲問道。
姬昭抿唇:「升任夏世安為右相的詔書。」
姬昭說完之後,他以為蕭衍會反駁自己,但是卻沒想到蕭衍說了一句:「原來如此。」
說罷,蕭衍對一旁的宮人道:「換一張紙。」
「是。」
雪白細膩質地厚實的紙張再一次被送上,而姬昭的手則隨著蕭衍的手緩緩落筆,當白紙上面出現漂亮的字體後,姬昭心中的煩躁消失殆盡,只余平和。
直到最後一個字寫完後,姬昭才反應過來是攝政王握著自己的手寫完了這一份詔書,明明他可以找一個會寫字的宮人按照他的意思草擬詔書。
「寫好了。」攝政王鬆開了姬昭的手,直起身子後道。
姬昭愣了一下,剛才攝政王把他當孩子一樣圈在懷裡了。
「陛下再看一眼,確認無誤後便可蓋上玉璽發出詔書了。」蕭衍垂眸神情平淡。
話音落下,帝王的玉璽也隨之蓋上,姬昭將其交給身旁的宮人道:「去夏家宣旨。」
「諾。」
待前去宣讀詔書的宮人離開後,姬昭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蕭衍問道:「攝政王就沒有想法嗎?」
蕭衍聞言看了姬昭一眼,沉默不語。
於是,姬昭接著道:「朕將夏安世升為了右相,戶部尚書便空出來了,將這個位置放上攝政王的人如何?」
姬昭的語氣帶著幾分危險與試探,看著蕭衍的目光卻又有一種無辜感,比常人要大一些的黑色瞳孔,讓姬昭的眼睛看起來像貓眼石一般。
蕭衍見此斂目道:「一切由陛下做主。」
姬昭見此收回了目光道:「那就讓攝政王手下的人去接手戶部尚書吧。」
蕭衍聞言忍不住抬眸,心中微訝。
而姬昭也沒有辦法,他還沒有培養出自己的人手,根本找不出人來接手戶部尚書一職。儘管將戶部尚書交給蕭衍會讓攝政王一派做大,但是交給其他人那還不如交給攝政王。
他寧肯將自己的國庫拿給攝政王給邊關的將士發放軍餉,也不願意看著那群蛀蟲侵吞公款。而且,原著中攝政王病逝之後,邊關將士便因為沒有軍餉跟著主角攻蕭馴起義了,同時外族入侵,天下陷於水火之中,也不知這次有沒有改變。
「臣多謝陛下。」蕭衍心中微微驚訝夠便從容應對,心中已經有了接任戶部尚書的人選。
「哼。」姬昭冷哼一聲,將手中毛筆扔下略微抬著下巴道,「朕給了好處,也不是不要報酬的。」
說完,姬昭看了一眼蕭衍的手道:「不如攝政王給朕寫幾份字帖吧。」
面前的少年單手支頤,透粉的指尖輕輕敲打著自己的面頰,看向他的表情有幾分玩味。蕭衍的那手字,他看著心中戾氣都消了幾分,現在不過是找個機會找蕭衍要字,以後多看看,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氣。
「好。」蕭衍毫不猶豫地應下。
蕭衍之前握著姬昭的手寫下的字是他用來抄寫佛經是用的字體,字體清瘦,筆鋒藏而不露,極具禪意,若是姬昭肯用他的字帖練字,多少能夠壓制住他心中的戾氣。
姬昭見蕭衍答應便頓覺疲憊,整個人有些蔫,仿若一朵即將開敗的花。
一旁的福公公見此便心疼道:「陛下要不先休息一下。」
姬昭聞言點頭,他先是被迫早五,又被夏太后膈應,接著又帶著謝檀書衝去丞相府釣魚執法抽了丞相公子一頓,本就不太好的身體瞬間便疲憊了起來。
「朕困了,攝政王自便吧。」姬昭一邊說一邊往寢殿的方向走,心裡想的卻是,他一定要找個機會把卯時上朝改成辰時上朝,早八都那麼讓他難以接受了,更何況早五,那是會要命的。
蕭衍目送著姬昭離開之後又看了一眼案几旁邊堆放著的奏摺,最終決定改日再讓姬昭看這些奏摺。
寢宮之中,宮人們點上了安神寧氣的薰香,去掉了姬昭頭上的金冠,微卷的黑色長髮散落猶如海藻一般鋪了滿床,姬昭安然閉眼,有什麼事都等他醒來再說。
姬昭是睡著了,但是外面卻因為姬昭那份詔書而沸騰。
夏家門前,宮裡出來的宣旨太監當著眾人的面宣讀了手上的詔書,將前來接旨的夏世安驚得愣在了原地。
宮裡的小皇帝竟然將相位分成了兩個!還把他升成了右相!夏世安雖然眼饞相權,但是也捨不得自己戶部尚書的位置。
而那宣讀完詔書的太監則是笑著提醒道:「夏國舅還請接旨。」
「臣,接旨。」反應過來的夏世安立刻行禮將聖旨接下,又讓身邊的管家給了前來宣旨的太監賞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