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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看了謝檀書一眼沒有反駁, 考場上的官兵也聞言反應了過來, 迅速上前將這群世家子弟按壓住。
跌坐在地的世家子們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可是他們這次的行為也被謝檀書徹底定了性, 從向陛下進諫變成了意圖行刺, 而攝政王射殺一個意圖行刺陛下的領頭人那再正常不過了。
站在最後面的姬昭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他想不愧是謝檀書,短短几句話就定了性, 不僅能夠讓世家只能硬生生吃下這個虧,還能讓世家絲毫不敢問責於攝政王。
姬昭忍不住勾起嘴角,甚至連糊名制他們都無法反駁。
就在謝檀書處理這批闖進院子裡的世家子時,蕭衍隨手將手中的強弓扔給了身後下屬,轉身走到了姬昭的跟前。
姬昭愣愣地看著高大的攝政王走到自己面前,在他才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低下頭伸手為他重新繫緊了斗篷的帶子。剛才他出來得急,斗篷也只是隨手一披,根本沒有注意到沒有系好,冷風往脖子裡鑽。
此刻,在場的官員皆是不可置信地看著之前猶如厲鬼一般的攝政王收了身上的殺氣,低著頭仔細地為年歲尚幼的帝王系好斗篷帶子。
蕭衍在給姬昭系斗篷帶子的時候垂著眸,一眼便看見了姬昭腳上趿拉著的鞋子,立刻便知道對方出門時一定很匆忙,連鞋子都沒有好好穿,露在外面的腳不知道被凍得冰不冰?
「為何出門不穿好鞋子?」蕭衍神情嚴肅,語氣中充滿責問,隱隱中似乎有些不悅。
姬昭聞言心中火氣上升,他剛想說一句「要你管!」便看見蕭衍蹲下了身子伸手握住了他的腳。
當蕭衍手掌的溫度透過足衣傳達到姬昭的肌膚上,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的腳好冰,不過是站了一會兒冷得便如同冰塊一樣,第二個反應才是對方握住了自己的腳。
「你……你做什麼?」姬昭又羞又怒道。
蕭衍皺著眉頭看向姬昭身後的福公公道:「這雙鞋進了雨雪,冰了,不能再穿了,拿雙新的來。」
話音落下,跟在福公公身後的小太監立刻遞出可捂在懷裡的新鞋。
於是,姬昭眼睜睜看著不可一世獨斷專行的蕭楚之親自給自己穿鞋。
「你……」姬昭驚得說不出來話,這是下人才做的事情。
一旁眾人心中的震驚也不比姬昭少,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居然卑躬屈膝地給人穿鞋,即便對象是皇帝,那也是面上無光之事。甚至他們忍不住猜想,攝政王對小皇帝這般卑躬屈膝事為了讓小皇帝更加信任於他,好讓小皇帝聽從他的話。
謝檀書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你待他越好,到時候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後便越不能割捨。
把鞋給姬昭穿上後,蕭衍才道:「以後不許在危險的時候擅自出門。」
說完,蕭衍便打橫抱起了姬昭,用自己身後的大氅將姬昭緊緊裹住,姬昭靠在蕭衍的懷中沒有頂嘴,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蕭衍看了一眼窩在自己懷中的少年,只覺好乖。隨後,他看了一眼謝檀書道:「那麼這裡便交給皇后殿下處理了。」
說完,蕭衍便抱著姬昭提步離去。
蕭衍走後,謝檀書將鬧事的人盡數下獄,在殺雞儆猴的作用下,其餘沒來得及鬧事的世家子弟紛紛安分了起來,對於小吏當著他們的麵糊了他們的名也不敢有絲毫怨言。
這樣一來,這次參加科舉的世家子弟便一下少了三分之二。
而那些寒門苦讀出身的倒是對糊名接受良好,論出身他們根本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只有糊住名字只看才學,他們才有魚躍龍門的可能。
一瞬間,眾多寒門學子突然對那位傳言中性格怪異喜怒無常的少年帝王充滿了期待。
隨著考場上的鐘聲敲響,所有考生需得立即離開考場,於是考場大門擠滿了準備出考場的考生。這些考生經歷了三天考試的摧殘,大多數都不成人形,只有少部分還算精神抖擻。
而一早便守在考場的各家奴僕在看見考場開門後立刻一擁而上尋找著自家的公子,然而直到人群散盡,寒門學子三三兩兩地結伴回家後,他們也沒見到自家的公子。
直到他們看見一位認識的世家子弟慘白著一張臉從大門中走出來連忙上前問道:「崔公子,您可見過我家公子?」
話音落下,崔家公子便被十幾雙眼睛齊齊盯著,他不由在自家奴僕的攙扶下後退半步,然後才緩緩開口道:「我與他們不在同一個考舍,但是聽聞別的人說,他們不滿糊名制打傷小吏衝出考場想要闖進天子棲息的院落,結果……」
崔家公子面露悲憫地看了一眼盧家僕人的方向後才道:「盧兄被攝政王當場射殺,其餘人皆被皇后以意圖行刺陛下下獄。」
崔家公子此刻只慶幸自己沒有和他們在同一個考舍,否則下獄的便是自己,而自己在路上聽到的小吏們的閒言碎語,他懷疑那是謝檀書故意讓他們講給自己聽的。
盧家的奴僕驟聞噩耗差點昏厥過去,至於其他人皆是面色大驚,紛紛要駕車回去稟告家主。
隨著世家奴僕的散去,春闈考場中發生了什麼這才傳到了世家們的耳朵里。
蘭亭桂堂之中,世家夫人正在擁爐賞景,旁邊的奴僕正烤著牛羊肉,價值千金的香料隨意灑下,貴女們的說笑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