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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昭心裡細細算了一下參與這件事的核心世家,盧家、王家、楊家、劉家,都是長安之中一等一的大世家, 這四家在這件事倒下之後,剩下的家族便也不成氣候了。
「蕭楚之。」姬昭輕微仰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你這一病倒是挺好的,省了朕好幾年的功夫去打壓世家。」
蕭衍聞言沉默, 若是得知姬昭因為他裝病連夜奔波, 他絕不會用這個法子。
「我只是後悔。」良久之後,蕭衍才開口說道。
此刻, 另一邊。
世家官員在走遠之後, 紛紛散去, 只留下盧家家主、中書侍郎、刑部侍郎、吏部尚書還聚在一起。
「蕭家豎子!竟然削了我一半頭髮,這
讓我如何出門見人!」刑部侍郎在罵罵咧咧中坐上了盧家家主的豪華大馬車, 在吏部尚書給他遞上一杯冷飲之後他這才勉強壓下心中怒火。
坐在主位的盧家家主淡笑道:「這不是證明了他們二人秘不發喪企圖霍亂朝政嗎?」
中書侍郎聞言道:「那便可以讓臨江王帶頭清君側了。」
盧家家主頷首:「正是如此, 到時候還需要李中書起草檄文。」
「可是, 我們手下的壯仆加起來只有上千人,這次臨江王也只帶了兩千精兵。」刑部侍郎看著面前的幾個官員有些遲疑地說道, 「加起來怕不是玄甲銳士的對手。」
蕭衍的三千玄甲銳士盡駐紮於河東,若是打起來沒上過戰場的兵卒絕不是這些正規軍的對手,更別說其中還有一個堪稱殺神的蕭馴。
只見盧家家主不以為意道:「到時候煽動流民鬧起來,玄甲軍無法顧及兩頭,我們帶人衝進去便是。」
話音落下,其餘三人臉上都帶上了笑意。
是啊,還有流民,到時候只要將流民煽動起來,那便是事半功倍。至於流民的死活,那就不是他們在意的了。
於是,當晚流民之中便傳出了各種流言蜚語,惹得人心惶惶。
「聽說陛下和攝政王沒了,朝廷被奸人把控,以後都不會發放糧食給我們了!」
「聽說被帶走隔離的病人全都死了,如果我們中有人染上瘟疫,會把我們全部坑殺了!」
「不可能,這幾天的政令肯定都是陛下發的,要不然我們怎麼還有白粥吃?」
「染上瘟疫九死一生,陛下身體又不好,肯定已經……」
「別瞎說,要我說我們一起去求見陛下,陛下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對,你說得對!」
…………
此類謠言四起,即便待在軍帳之中的姬昭也有所耳聞,讓手下的錦衣衛一查,果然是世家的手筆。
姬昭臥在床榻上聽聞這個消息怒不可遏,恨不得將那群屍餐素位的世家官員給砍了。
「他們把人命當做什麼了?!」姬昭捂著心口面容上已經染上了一層薄怒。
煽動手無寸鐵的百姓與玄甲軍抗衡,真是將那群百姓不當人看!
「彆氣。」蕭衍放下手中奏摺將姬昭抱到自己懷裡然後伸手拍打著姬昭的後背給他順氣。
姬昭聞言抬頭看向蕭衍道:「蕭楚之,要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姬昭是惶恐的,他不想死人,洪水瘟疫已經奪走了這些百姓的一切,他們不該再為那些不切實際的陰謀付出任何代價了。
「陛下。」蕭衍將姬昭微微發抖的身體抱緊,「不會有一個普通百姓死去的。」
姬昭將頭埋在蕭衍的懷裡,深呼吸了幾次才克制住了自己顫抖的身體,即便逐漸在認同自己封建帝王的身份,即便他可以玩弄權術,可是有些現代的東西是他無法抹去也不想抹去的。
「蕭楚之,你答應我,你要做到。」姬昭抓住蕭衍的手一字一句鄭重其事地說道。
「陛下放心。」
…………
第二天入夜,早已經在人群中煽動了一天的世家奴僕立刻站起來道:「諸位兄弟,我們雖然是匹夫,但是這些日子,陛下對咱們的好,咱們也看見了!感受到了!」
「現在陛下遭難生死不明!我等蒙受陛下恩惠,豈能拋下陛下於不顧!若是有血性的,便隨我一起衝進營地,從奸宦手中救出陛下!」
一番發言激得在場眾人熱血沸騰,誰還不是一個有血性的漢子!陛下在天災之中視他們為親子,他們又豈能不報答於陛下!
於是,世家的奴僕帶著眾多熱血上頭的百姓衝出了難民營,想要從後方沖入玄甲營的營地。
黑夜之中,數千百姓帶著自己的鋤頭鐵鍬離開了難民營,直奔玄甲軍的營地後方。
一路上,他們暢通無阻,太過順利以至於讓領頭世家奴僕感覺怪異。
直到衝到玄甲軍營地後方的時候,火光之中迎接他們的不是玄甲軍冷冰冰的武器,而是面容熟悉的親人。
站在前排的難民一眼認出了人群中老婦人是自己的母親,立馬扔了手中的鐵鍬道:「娘!您怎麼在這裡!」
與此同時,說話聲此起彼伏,都是熟悉之人的說話聲。
「二娃子!你怎麼在這兒?拿著鋤頭做什麼?」
「相公,我終於見到你了,我還以為我會死!」
「爹!爹!爹!您還活著!」
一瞬間,之前熱血沸騰的隊伍瞬間陷入了見到親人的喜悅之中。也有人沒能見到自己的親人,得到死訊後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