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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昭昭!」
蕭衍心急如焚地接住了往下倒的少年,看了一眼台下的眾人直接宣布退朝,隨後便將姬昭往宣政殿後殿抱去。
福公公見此連忙帶著小太監去太醫院請太醫,不敢有片刻耽擱。
一時之間,頂頭的上司全走了,躺在地上的屍體和跪在地上的丞相以及懷孕六月的夏太后卻沒有人處理,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把目光投降了陸拾。
「陸大人你看,陛下和攝政王也不在……」一名臣子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陸拾有些頭疼,這些事本不該由他來處理,然而陛下和攝政王離開了,謝檀書和蕭馴又在處理土地清量的事遠在別地。
於是,陸拾開口道:「將屍體帶下去交給仵作,將謝丞相關押起來嚴加拷問,至於夏太后,送回長樂宮嚴加監管。」
不僅要送回長樂宮,更要將長樂宮所有宮人全部排查一遍。那些居心叵測的南夷人也一定還藏在長安之中,必須要將其全部揪出來。
而在另一邊,姬昭倒在蕭衍的懷裡,意識有幾分模糊,細長的手指緊緊抓著蕭衍的衣領,恨不得整個人全部鑽進蕭衍的懷中。
「蕭楚之……」姬昭在蕭衍的懷裡嗚咽,他真的好痛。
「我在。」蕭衍伸手撫摸著懷中少年的脊背安撫地說道。
很快,福公公帶著太醫沖了過來,太醫院中醫術最為精湛的老太醫來不及行禮便被拉著替姬昭診治。
剛剛觸及到姬昭的手腕,老太醫臉色頓時一變,不由驚聲問道:「脈象怎會如此混亂不堪!」
話音剛落,姬昭便用手抓住了蕭楚之的手指道:「蕭楚之,我好疼啊……」
蕭衍心臟微顫,那握著他手指的力量弱弱的小小的,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讓他忍不住反手握住姬昭的手。
片刻之後,蕭衍看著用藥後熟睡的姬昭,他不由冷聲問道:「如何?」
老太醫不由搖了搖頭道:「陛下的脈象我從未見過,現在只能用藥壓制身上的疼痛,還請殿下等老朽回去翻閱醫術。」
說完,老太醫便恭敬地告退。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蕭衍看著榻上的姬昭心情凝重,若是他沒有想用裝病來引蛇出洞,那麼榻上的少年現在會不會好過一點。
這一刻,蕭衍心中恨極了自己。
夜深人靜,室內燈火昏暗,從昏睡中醒來的姬昭一睜眼便看見了守在身邊的蕭衍。
男人白日穿的朝服尚未換下,玄色的衣裳上繡著金色的紋路,莊重肅穆,威嚴天成,即便是雙眸緊閉,面容也好看俊美得過分。
「蕭楚之……」姬昭用沙啞的聲音輕輕喚道。
聽到聲音的蕭衍在一瞬間睜開了雙眼,他低頭看著躺在榻上的姬昭道:「醒了?身上還痛嗎?」
「不痛了。」姬昭小聲道。
其實還是痛的,只不過沒有那麼痛了。
「我扶陛下起來,喝點水。」
等一杯溫水喝完之後,姬昭忍不住看向扶著自己的蕭衍,他問道:「蕭楚之,如果今日在朝堂之上,你殺錯人了呢?萬一我不是……」
「陛下在胡說什麼?陛下的身世血脈無人可以質疑。」蕭衍伸手輕輕撫著姬昭的那一頭長髮道。
姬昭聞言頓住,細瘦的手指不由握緊了手中的杯子,因為我是先帝的唯一血脈,所以你才會對我這
麼好,是嗎?
如果他沒有了這層身份,那麼蕭衍就會像今日殺死那名少年一樣毫無留念地殺死自己。
姬昭一瞬間有些絕望,他貪戀蕭衍帶給他的安全感,卻又害怕面對這樣的結局。
飲鴆止渴,雖然止住了一時的饑渴,可是卻也鴆殺了自己。
「蕭楚之,我好累。」
說完,姬昭縮進了被子之中,再一次將自己團成了一個小小的團,蜷縮著身子,試圖這樣讓自己感到安全。
蕭衍見此不由皺眉,怎麼突然又蜷縮著身子睡覺了。
「陛下,我陪你睡吧。」蕭衍出聲道。
「不要。」姬昭悶聲拒絕。
一時之間,氣氛驟然變得凝固了起來。
「那我在這裡守夜可好?」蕭衍問道。
姬昭背對著蕭衍,沒有開口說話,像是一種無聲的拒絕。
不知過去多久,天色大明,朝中還有事務要處理,蕭衍必須出面。
一踏進宣室偏殿,陸拾便疾步上前道:「殿下,末將已經讓人拷問出南夷人的下落了,已經派人去搜查他們的下落了。長樂宮中的宮人已經全部排查了一遍,有一個宮人失蹤了,我們在井中找到了她的屍體,她是二十年前進宮的,一直都是做最低等的雜活的。」
南夷族二十年前便讓人入宮了,潛伏這麼久才暴露出來,或許也是因為一直在做最低等的雜活,沒有渠道接近中心人物才沒有暴露出來。
「嗯。」蕭衍微微點頭。
陸拾遲疑了一下又道:「夏太后被送回長樂宮之後吵著鬧著要見您和陛下。」
「不見。」蕭衍冷聲道。
這個女人一直賊心不死,他倒是想乾脆利落地解決了她,可是姬昭已經答應夏世安留夏家人一命了。
「她說,她知道陛下是什麼病。」
那一刻,蕭衍立即起身。
…………
長樂宮中,一身素衣的夏太后已經等候多時,當大門打開的時候,她看見來人是蕭衍不由覺得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