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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蕭衍走到榻前,半跪於地上攤出掌心的匕首問道:「陛下想學如何用匕首嗎?」
姬昭聞言垂眸,只見鋒利的匕首已經收入了華麗的刀鞘,昨夜雪白的寒芒仿佛被徹底遮蓋。
姬昭拿起蕭衍手中的匕首歪著頭道:「教會朕,然後丟下朕對嗎?」
說著,姬昭握著匕首的手越來越緊。
下一刻,他的手便被人握住,隨後蕭衍繞到他的身後將他手中的匕首換了一個握法。
就在姬昭想要掙扎的時候,他聽見身後的蕭衍道:「別害怕,臣不會丟下陛下。」
蕭衍說完,姬昭的身體也沒有那麼抗拒了。
蕭衍不明白姬昭為何害怕自己丟下他,或許是先帝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這才讓姬昭害怕親近的人離開他。
這般想著,蕭衍對姬昭生出了諸多憐惜,可是不讓他離開,真的是這個好選擇嗎?
或許,等到面前的少年再大一些,等朝堂的局面更好一些,等他徹底能夠手握大權後,自己可以自請守邊,永生不踏入長安。
蕭衍垂下眼眸,將心底的情緒掩飾好。接著,他便握著姬昭的手教他如何揮出匕首最省力,匕首割向哪裡能夠一擊斃命。
僅僅是一刻鐘的揮出匕首練習,便讓姬昭累得氣喘吁吁。
蕭衍上前穩住姬昭的身形道:「還不夠。」
姬昭的身體實在是虧空太多,力度不夠,速度不夠,靈巧有餘卻沒有多少殺傷力。
姬昭咬唇,想要繼續堅持下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錦衣衛傳來了消息,關押在牢房中的犯人都已經提審完畢。
「這麼快?」姬昭聞言有些驚訝。
蕭衍將姬昭手中的匕首取下後道:「怕是連夜審問出來的。」
謝檀書的確是熬了一個通宵,將夏勤業送進來的人全部審問了一個遍。
他們都清楚下藥的手筆是夏太后的,
無論如何審問,這些人嘴裡也吐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可是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當鄭家人看見謝檀書讓他們在罪狀上簽字畫押之時,他們不由破口大罵。
「謝檀書,你濫用刑法,殘害無辜,喪盡天良,遲早會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謝檀書對著那群奄奄一息的犯人勾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他道:「要怨就怨你們得罪了夏太后,夏太后要你們死,你們不得不死。」
話音落下,鄭家家主吐出一口鮮血,眼睛死死地盯著謝檀書,他抓住面前的欄杆,果然就是夏家想要害他們!
「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我是冤枉的!是夏氏那個毒婦自導自演陷害我們鄭家的!」
「是夏氏蒙蔽了陛下!我要見陛下!」
「人證物證俱在,還敢狡辯,攀扯太后罪加一等!」一旁的官吏大聲呵斥道。
鄭家家主聞言瞬間紅了雙眼,無論如何他都要把今日的事情傳出去,今日鄭家的下場便是其它家的下場!
謝檀書對於鄭家家主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阻攔,任由他用身上藏的金瓜子買通獄卒往外傳遞消息。
夏勤業送進來的人不會全被定罪,畢竟還要給夏家埋下禍患,至於撈這些人出去的,便是外面那群兔死狐悲的世家。要怎麼撈出去,也是他們所要煩惱的事。
朝堂之上,一場新的角力又要開始。謝檀書不經想笑,陛下剛登基之時,外戚、世家、寒門,各個都想拿捏這位未及弱冠的天子,而如今被耍得團團轉的卻是他們。
這般想著,謝檀書帶著審問出來的結果來到了宣室殿。
宣室殿中,姬昭的長髮只用素色綢帶紮起,臉上帶著一層薄紅,汗水略微打濕了鬢角,顯然是一副累極了的模樣。
謝檀書一進宣室殿,他便明顯感覺蕭衍看陛下的目光變得不一樣了,不像是看孩子,倒像是看情人。
然而,姬昭卻對蕭衍目光的變化毫無察覺,只不過似乎更加依賴對方了,這讓謝檀書一時間不由捏緊了手中的奏摺。
但是,他又在一瞬間平靜下來了,陛下視你為父兄,可你敢將自己心底骯髒齷齪的念頭告訴陛下嗎?
謝檀書忍不住在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然後在姬昭看不見的地方用唇語問道:你敢告訴他嗎?
你敢告訴他你的心思嗎?你敢說喜歡他嗎?你敢把他據為己有嗎?
蕭衍用權力威脅自己不能親近姬昭,而蕭衍自己也陷入了和他一樣的境地。
第四十一章
面對謝檀書的挑釁, 蕭衍的神色變得晦暗無比,看向他的目光中慢慢地侵染上幾分殺意。
謝檀書卻是勾起嘴角露出他慣用的清雅笑容,隨後又伸手擺弄一下腰間的環首刀, 他是陛下手下的鷹犬,是為陛下辦事的酷吏, 只要陛下還需要他,蕭衍就不能動他。
而姬昭卻是不知道這兩人間的暗流涌動, 他緩過氣後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謝檀書道:「怎麼這麼快便審問完了。」
太后給了謝檀書三日的時間, 而謝檀書花了一夜抓人, 一天一夜審訊,竟然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完成了這些事,也不知對方在一天半的時間中睡了幾個時辰, 更不知他又是如何能夠保持這麼一副端莊矜貴的模樣。
謝檀書一身織金妝花的錦衣,神采奕奕,嘴角含笑,這幅模樣完全看不出來對方熬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