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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跪在沈行周身後,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沈行周藏在衣袖下的雙手,完全看不到沈行周是何種表情。
長久的沉默之後,興德帝終於發難,他將桌案上的毛筆硯台全都向沈行周的方向砸去,「沈行周你當真以為朕的賜婚是兒戲?」
「微臣不敢。」沈行周的語調仍是平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你真以為這婚事是你想離就離,不想離就不離嗎?沈行周,是不是朕平常縱容你太過,讓你不知道什麼是尊卑?」
興德帝這句話問的極重,上升到尊卑的位置上,生生將沈行周的罪名高上一等。
宋楚垂著頭默默閉上眼睛,看來要皇帝答應和離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哪家夫妻才相處一個月就知道自己不合適了?你們二人簡直是胡鬧!」
興德帝最終發了好大的脾氣,但是也沒有同意沈行周和宋楚的想法,而是將二人趕了出去。
沈行周對著宋楚歉意地笑了笑,「是我連累你了。」
宋楚在興德帝的大殿中跪的時間很長,膝蓋已經有了淤青。
因為宋楚這次是鐵了心要將和離這件事情結束,所以除了師嬤嬤,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也清楚知道了此事。
「小姐,您這又是何苦?」秋月看著宋楚腿上的淤青,眼淚都要掉下來。
她想不明白,明明英國公府中還算和諧,並不是過不下去,而且這門婚事是自家小姐求了好久的,成婚不過一個月,沒有見到新婚夫妻的甜蜜,卻又一次鬧到了陛下面前,但這次用來請求和離的。
「小姐,您且忍著點,我給您上藥。」秋月不再發散自己的思緒,總歸宋楚才是主子,即便自己想不明白,跟著主子走總是對的。
宋楚看著自己腿上的淤青,沒有說話,或許是因為心中事情太多,她其實並不覺得自己的腿上有多麼疼痛,只不過是看起來嚇人罷了。
宋楚的腿養了三五天,淤青終於消下去一大半。
宋母也知道自己女兒這幾日心情不好,因此一有機會便約著宋楚在行宮各處走走,賞景散心。
「小姐,貴妃娘娘的人來了。」秋月小聲將這個消息報上來時,宋楚正坐在涼亭中慢吞吞地餵魚。
從興德帝那裡出來後,宋楚便知道等著自己的肯定有這麼一次,但是以她原本的猜想是等到她回京之後,便會被太后或者皇后詔入宮中,可是沒想到,竟然這般心急。
皇后雖未曾跟著來避暑,可是貴妃卻是在的。
宋楚沒有拒絕貴妃的邀約,稍稍換了一身就去了貴妃的地盤中。
不過在回房換衣服時,卻見到了這幾日一直不見蹤影的沈行周。
因為夫妻兩人已經說好了和離的打算,所以雖然在一個院子裡,但是並沒有休息在一起。
而且沈行周這幾日早出晚歸,似乎也有意減少自己與宋楚的見面次數。
宋楚如今對沈行周的感覺無非只是四個字,心灰意冷。
因此見面之後,也沒有什麼友好交談的場景出現,而是視若無物地離開。
沈行周想要喊住宋楚說些什麼,可是最終還是放棄了。
在宋楚離開後,又有人來找沈行周低語了幾句,而後沈行周自己也匆匆離開。
宋楚同後宮妃嬪並沒有什麼交集,貴妃雖然奉興德帝之命來勸說宋楚,可是她並不是強人所難的性子,宋楚在貴妃的院子中做了大半個下午才出來。
而此時的沈行周仍舊跪在興德帝面前,不顧興德帝的怒火,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
「求陛下恩准微臣同宋氏女和離,微臣甘願受罰,只求宋氏女能夠與微臣和離成功。」
這已經是沈行周按時按點興德帝這裡報導的第五日了,也是興德帝第一次正式面見沈行周。
「愛卿,你給我個理由,前陣子你因為首飾頭面的事情鬧得滿城都知道,朕也有所耳聞,這不過才半月時間。」
興德帝又換了另一種語氣,像個慈愛的老人,「你們年輕人總是愛這樣,遇到一點小事情就愛不冷靜。」
「我們大齊是同意和離,又不是鼓勵和離,夫妻之間絕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可以攤開說的,不要動不動就說自己想要和離。」
興德帝說完之後便不再去理會沈行周,沈行周自己也知道今日可能仍舊是無用功,但是今日的興德帝已經願意見他了,說明還是一個好現象。
沈行周掐著時間從興德帝那裡離開,而後在回去途中的湖邊,救下了一個少年。
少年長得有些瘦小,雖然身上穿著精良,但是身上並沒有能夠證明少年身份的東西。
因此沈行周將少年帶回了自己的住所,清了太醫,確保少年並無大礙之後才終於放下心來。
天色漸暗,那少年才從昏昏沉沉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因為是落水,少年唇色有蒼白,不過還是能夠看出生了一副好樣貌,劍眉星目。
沈行周在救人的時候心中便有了猜測,不過在看到少年醒來之後還是又問了一遍。
「你是誰家的孩子?跟在你身後伺候的下人呢?」
少年低頭沉默片刻,又抬頭去仔細打量沈行周,最終慢吞吞地開口說道:「我是父皇的孩子。」
「太監生病或者回家探親了,只留下我自己。」
沈行周知道自己沒有救錯人,但此時也並沒有特殊的動作,而是暫且讓少年在這裡休息,等到明日一大早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