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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著宋楚滿身緊繃,還時不時狐疑看向自己的眼神,沈行周已經抬起的手,最終還是放了下去。
宋楚不願在一旁站著,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靠在一旁,讓自己感覺到舒適。
「國公爺早朝回來想必累了,不如先坐下來再談其他?」宋楚說完也不去看沈行周的反應,垂眸盯著自己繡鞋上精美的花紋發呆。
「娘子?身體可是有什麼不適?」沈行周雙眼還是緊盯宋楚,絲毫不敢移開。
「你方才叫我什麼?」方才宋楚一直在想著和離書的事情,此時混沌的大腦終於清醒過來,抬頭看向沈行周,眼神中全都是不可置信。
「娘子。」沈行周此時覺得不論宋楚做什麼都是對的,而且他確實很少以娘子二字稱呼宋楚,所以宋楚的一時驚奇,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而是依言又重複了一遍。
兩人長久的沉默過後,聲音又共同響起。
「師嬤嬤!」兩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宋楚和沈行周相互對視一眼,又繼續說道:「去前側院將府中的大夫請來。」
「娘子身體不適,讓大夫好好看看。」
「國公爺好似風寒高熱,燒壞了腦子,快去請大夫。」
兩人的聲音一同響起,又在差不多的時間內一同落下。
這對於師嬤嬤而言是難得一見的場面。
「好好好,奴婢這就是請大夫,請兩位主子稍安勿躁。」師嬤嬤臉上綻開巨大的笑容。
兩位主子都記掛著對方的身體安康,想必關係已經緩和不少,日後城中那些風言風語自然不必去理會。
師嬤嬤出去之後,房間中又一次陷入安靜。
宋楚仍舊是低垂著頭,仿佛繡鞋上的花紋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而沈行周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受老天眷顧,重新回來一事,肯定不能貿然告知宋楚,他雖明白宋楚好似只對與他和離一事感興趣,但是這件事情,自己萬萬不能主動提起。
「這兩日下雨,天氣有些微涼,娘子要多多注意。」沈行周為宋楚換上熱茶,「大夫就在府中,娘子要記得按時請平安脈才是。」
沈行周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他淺薄的話語和詞彙量,讓他已經不知在說些什麼。
只能一點一滴地仔細看著宋楚。
上輩子,宋楚陪在自己身邊多年,可是他仿佛從來沒有正視過這個始終跟在自己身後,不厭其煩的小姑娘。
如今有了機會,他定然不會錯失。
而宋楚此時已經有些暴躁了。
她根本不知道今日的沈行周是抽了什麼風,一大早就過來添堵不說,如今也絲毫不提及有關和離書的事情,甚至還有賴在這裡不走的意思。
想了想,宋楚哦那個自己的繡鞋上收回目光,「國公爺,您昨日說得和離書一事?」
宋楚覺得自己還是要好好問問,寫好的和離書怎麼就能壞了?是不是沈行周昨天回去忘記了,根本就沒寫,故意找藉口來搪塞她?
沈行周原以為自己已經將宋楚的注意力轉移,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在提起和離書一事,可是沒想到,等到房間中只剩她們二人時,宋楚還是提出來了。
沈行周沒有去看宋楚,他如今還處於情緒激動的時期,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嚇到宋楚。
「昨夜下雨,柳方粗心大意忘記關窗,是以寫好的和離書被雨水濕透。」沈行周又解釋了一遍,不過語氣卻比方才說話時要低上兩度。
為了阻止宋楚的繼續追問,沈行周決定還是要回絕目前這個問題。
「娘子,我還有公務要忙,先行回書房了,等大夫過來,讓大夫把脈之後,再讓丫鬟熬上薑湯,為你驅寒。」沈行周說完之後便迫不及待地站起來,腳步匆忙地離開宋楚的院子。
宋楚一個人坐在房間中疑惑頗多,可是又不知道向誰訴說,索性讓丫鬟們進來伺候,也算是解悶。
「小姐,大夫來了。」師嬤嬤滿心歡喜帶著大夫過來,卻發現沈行周已經走了,不過她並沒有多問,今日的事情已經算是夫妻二人關係緩和的最大進步了,她不能祈求太多。
沈行周疾步走到書房,靠坐在書案後,眼睛微閉,身上的煞氣更加濃重。
他不知道這一世生活是哪裡出了問題,可是他不是傻子,能夠看出來宋楚對於和離這件事情沒有一絲一毫地玩笑成分,她是認真的。
正是因為宋楚這份認真,才讓沈行周更加心慌意亂。
他看著桌面上還未被收起來的和離書,雖然字跡已經模糊不清,可是仍然惹人厭煩。
沈行周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在思考自己日後的路應該怎麼走。
皇帝和太子內心對他忌憚,剛娶過門的妻子最想要的是一紙和離書。
不得不說沈行周這輩子活得真的很失敗。
沈行周對自己勾出一個足夠難看的嘲諷笑容,而後收拾好心態。
如果他沒有記錯,雖然如今才興德五年,可是當今陛下的身體內里已經受到了極大的虧損。
興德八年時已經很少上朝,大部分都由太子監國。
想必也是因此,興德帝才會在短時間內以通敵的罪名,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身體不好的皇帝,根本無需他多費手段,只要將如今的太子打壓下去,想來以興德帝如今的身體狀況,根本撐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