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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無期背對著他, 有意無意遮擋住身後之人的視線, 陳老嗤笑一聲, 「我又不會吃了她, 嚴太醫什麼時候憐香惜玉起來。」說著像突然想起什麼似地砸了砸嘴哦了一聲,「我倒是忘了,論起親疏你與她也算是舊相識,猛然發現幼時的故人就在自己身邊想必嚴太醫一定十分懊惱,不然如今兩情相悅的未必是那穆晉安不是。」
嚴無期沒動, 依舊整個身子擋在安秋鶩面前, 呼出的氣息灑在她的面上只激地她渾身一顫, 不得不偏頭避開。
老者的話沒頭沒腦的, 安秋鶩卻大概能捋清楚其中一二。
幼年她雖很少出門,但父親身為太醫, 不乏有幾個同朝為官的至交好友, 更別說達官貴族有個什麼頭痛腦熱也會到魏家巡醫問診。
有時候迎來送往,大人們談事情她便在後院桂花樹下高高地盪起鞦韆, 看著掙脫開僕婦的手, 跑到近前仰著頭憨笑的同齡人。
一來二去, 也有幾個能玩到一起的小夥伴, 只是時間隔的太久關於這些事情記憶模糊,更別說能來後院與她玩耍的大多都是小姑娘。
所以,嚴無期到底是誰呢?
她的目光粘在他臉上,努力地回想。
或許視線太過炙熱,嚴無期有些別捏地轉過身,面上狀似無波但掩在袖下的雙手微不可察地抖了兩下。
她不可能記得他的。
「什麼都沒有,害得老子白折騰半天。」
軍中的帳子簡單的很,不過三兩下,程覺已經搜羅了個遍。
他是個暴脾氣,年輕氣盛衝動起來往往手比腦子快,仗著自己出身行伍,大步越過陳老一胳膊撞開嚴無期雙手直直地朝著安秋鶩而來。
「外面搜了,裡面可沒有,美人別怕,讓本將軍好好看看東西是不是藏在了這裡面。」
他說得猥瑣下流,眼底的垂涎讓人幾欲作嘔。
皎月和陶桃正悄悄摸到一旁趁著三人沒注意,撿起地上一塊鋒利的碎石想磨斷繩索,正磨得起勁,見那人對自家姑娘言語輕薄,頓時怒從心頭起,憑著一股蠻力『砰』的一聲掙開手腕上已經磨的七七八八的繩索。
跳著腳蹦起來,悶著頭就忘程覺身上撞去。
腳上的繩索束縛住了她的行動,她像無力扔出去的雞毛撣子,抖擻兩下整個身子只堪堪撞在了他腹部上,他往後一撤皎月便滾了下去。
打攪了他的好事,程覺惱怒,報復性地抬腳就要去踩她。
「等等!」
他的腳頓在皎月的臉上寸許,慣性地朝著聲音來處看去,不待他看清便覺耳邊颳起一陣勁風,等他回過神時右臉已是火辣辣地痛,耳朵里更是嗡嗡地響個不停。
他被人打了,還是個女人。
不在乎有多痛,在乎的是有多屈辱。
安秋鶩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度,大耳刮子甩過去,整個手臂都震地發麻。
趁著三人離她遠了些,扯著嗓子吼道:「有刺客!抓刺客!」
營中本就在搜尋這一老一少,只是安虎父子為了自家姑娘能得個清淨就選了處背風離將士們帳子稍遠的地方安置,一來還沒有搜尋到此處,二來知道了這位女大夫還是侯府的姑娘又是大將軍的心上人,難免不敢像以前那樣行事都畏縮忌憚起來,不敢輕易搜查。
如今聽見這麼嘹亮的一嗓子,都急吼吼地往這處來。
陳老咬著後槽牙,顧不得程覺和嚴無期,把一件黑色斗篷往身上一套扯起帳子底部,蜷著身子從後面逃了出去。
程覺緊隨其後,卻被趕來的江白踩住了腳踝。自知不敵便乖順地任由西北軍把他擒住。
嚴無期倒是沒動,神色坦然地面對進來的西北軍將士。
這裡面不乏他救治過的人。
大家有些意外,卻也只能上前縛住他。
等安秋鶩已經坐在火爐子旁捧著一盞熱茶取暖時,穆晉安才裹著寒風大踏步而來,隨著他一起的還有手上拎著的老頭。
正是逃出去的陳老。
終歸是整整齊齊,白折騰半宿。
以免夜長夢多,索性請來安虎安啟轍父子,就在安秋鶩的帳子裡審問。
傳聞中的三堂會審她沒見過,不知與現下的場面比起來哪個更驚心動魄。
三人中,程覺最是一眼能看出幾分心思的人物,便先從他開始。
為著不留隔夜仇,安秋鶩決定給皎月和陶桃報仇的機會,也不知哪裡找來的臭布條,給陳老和嚴無期一人塞了一個在嘴裡。
陳老罷了,嚴無期卻是難分好壞,只是受罪的不是自己,這情安秋鶩只能先承著往後再還。
——
不大的帳子裡被多添的幾盞燭火照的亮堂堂。
坐在交椅上能清晰地看到下首之人臉上的細微表情,夜深時人本就格外的疲倦,起先還能睜眼漸漸地被光亮刺得麻木,睡意上涌眼皮耷拉了下來。
穆晉安見時辰差不多,把手中簡易的驚堂木猛地一拍,板著臉問道:「程覺,可知通敵叛國是誅滅九族的死罪!」
程覺被驚地瞪大了眼,下意識道:「我是個,哪來的九族。」
話畢才覺自己說漏了嘴,一口氣硬生生地梗在喉頭,「也...不是,總之即使我有罪,也等押解進京由大理寺親審親判,你我同為將領,朝中又沒下旨褫我,你憑什麼在這審問!」
陳老可是一早就交代了,說這一天遲早會來,只要自己緊閉嘴一口咬住木穆晉安沒有審問他的權利,等入了京都那個人自會想辦法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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