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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虎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看著她,透過她似乎在尋找另一個高潔的靈魂。
「是祖父沒用。當年內閣勢大,官場愈發腐敗不堪,祖父和大都督穆川聯合幾位御史以及六部的幾位官員本想上書聖上,勸誡他勿要沉迷修仙求道,再由你父親時常請脈從旁規勸,奈何那一年宮中來了個玄元道長,聖上沒有聽進去我等為江山社稷謀福祉的心聲,反而起了殺雞儆猴的心思。」
「我沒有救下穆川,也沒有救下魏氏一族,祖父,有罪啊!!!」
這些話憋在心裡十年了,無數個日夜他都被噩夢驚醒,然後便是無休無止的內疚和悔恨。
他恨自己為何要匆忙行事,恨自己為何不敢拿侯府做賭求到靖康帝的面前,更恨自己身上流淌著永寧皇族的血,他愧對這些一心為國為民的朝臣和百姓呀!
安虎猛地朝著安秋鶩跪了下去,這個本就年歲不小的老人似乎在這一刻肉眼可見的蒼老下去。
安秋鶩顧不得眼角垂垂欲滴的淚水,忙上前一步在安虎跪下去的最後一刻扶住他。
「祖父...」不過一聲,萬般酸楚和無力湧上心頭,安秋鶩有些哽咽,「您沒有錯,我父親和大都督也沒有錯,那些死在十年前的官員和那些死在靖康帝屠刀之下反對他修道煉丹的人更沒有錯,錯的他們。」
她轉頭兇狠地望著博軾一行人,「是他們!他們眼裡只有高高在上的皇位,他們眼裡心裡只有無邊的欲望、權勢、金錢,為了這些東西,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別說幾個官員的性命,便是萬千百姓的生死在他們眼中又算得了什麼!」
或許父親也沒有想到,原來他們千辛萬苦從閻王手裡搶回來的一條條人命,在這些當權者手中不過如隨意捏死的螞蟻一般,只要他們想,隨時都可要了他們的命。
博軾冷眼瞧著,像看戲一樣偏著頭打量,見安秋鶩突然憤恨的看過來,不怒反笑。
他雙手一攤,「大侄女,不要這麼看著我,你要知道這世上有些人生來就是天上高懸的明月,而有些人只是這腳下踏過的泥!」
安秋鶩冷笑,「這場局背後也少不得侍郎大人的推波助瀾吧!那麼巧,玄元道長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那個時候出現,還有事發後太醫院有關我父親的記錄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蒲明到底避諱些,這些善後的事可不得侍郎大人來。」
「蒲明?他倒是有些本事,我不過三言兩語,他便牢牢抓住機會,我隱身於背後看了一齣好戲,身先士卒的不過是內閣,就算帝王有一天反應過來,也不會有人懷疑到我的身上,何樂而不為!」
而他只需要等著皇子們長大,等新帝登基時,永寧朝已經行將就木,不管新帝是無能還是滿腔抱負,終是無力回天,而他只需讓積攢的勢力慢慢蠶食掉整個永寧,這天下便重歸他博氏一族。
只是,派去西北的陳老和程覺不大頂用,有些東西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時機未到他不敢輕易亮出底牌,所幸他射殺瑞王,及時贏得了懷王的信任,要治理如今這個千瘡百孔的朝廷,懷王暫時不會捨棄他。
「別那麼多廢話,把東西交出來吧!」
有野心的朝臣帝王會疑但並非不敢用,但前朝皇室後人,新帝只會除之而後快。
安秋鶩絲毫不讓,「先讓我看人!」
博軾沉著臉,靜默半晌朝後揮了揮手。
只見兩個蒙面的黑衣人押進來兩個女子,其中一個是安婉,而另一個正是多日不見的白瑕。
「阿姐!」
聽見呼喚,安婉掙扎著抬起頭,眼中是見到安秋鶩的驚喜,卻只能無力地喚了聲秋鶩。
「你給她們下了藥!」
博軾看傻子似地看著她,沒有出聲反駁算是默認。
旁邊的白瑕也聽見動靜抬起頭往前看,滿屋的牌位在這黑漆漆的屋子裡有些可怖,她被嚇得不停地往後縮,身後黑衣人惱怒地掐緊她的手腕,她吃痛往前呼救,才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安秋鶩。
她張嘴喊了聲『屏大夫』,眼裡滿是求生的渴望。
「人你也看了,東西呢!」
隨著博軾一聲冷喝,一群如鬼魅般的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湧進這間小小的屋子,把她和安虎團團圍住。
安虎把她護在身後,「一會見情況不對,祖父把他們攔住,你趁機逃走。」他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心底盪起一片暖意,她卻並沒有聽安虎的話。
她轉過身,徑直朝著香案而去。
只聽幾聲脆響,是觸發機關的聲音,果然,香案側面的磚塊慢慢移動,露出裡面的東西來。
打開裡面的匣子,放著的正是那兩本《金針要術》。
「東西可以給你,但是你要放了她們和祖父。」
安秋鶩緊緊拿著兩本書,示意他一手交貨一手交人。
博軾貪婪地看著她手裡的東西,並沒有立即答應,「之前你就用假的騙過了嚴無期,這一次我得先驗驗你手裡的東西是不是真的。」
說完,便示意身后角落里的老者上前查看東西。
安秋鶩抿唇不語,收在袖裡的手緊了緊,點頭示意那人過來。
老者拿著個白色琉璃樣的東西放到眼前俯身往書上看,翻過幾頁後,使勁嗅了嗅,還拿到燭火面前細瞧。
動作是花樣百出,就是不敢抬頭瞧安秋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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