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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夫人地點點頭,在丫鬟的服侍下換了另外一邊手腕。
安秋鶩這次眉頭皺地更深了,她臉上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眼中夾雜著複雜的情緒欲言又止地看向蒲夫人,又轉頭看看屋中的奴僕。
蒲夫人心中一跳,遂即擺了擺手,「你們都出去候著吧,我與屏大夫說幾句話。」
她身邊的貼身丫鬟便領著屋中的一眾奴僕往外走去,順手關了內室的屋門。
「屏大夫,現在請明言。」
蒲夫人話中有些不悅又有些焦急,她一向不喜歡裝神弄鬼之人,安秋鶩這番姿態瞧在她眼中便有些上不得台面。
只不過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到底還是順著她的意思。
「夫人的身體是有些不大好。」安秋鶩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不知夫人近年可有小產過?」
蒲夫人眼神閃了閃,「不知屏大夫為何有此問?」
「夫人脈相粗看只是虛浮沉細無力,但細究脈相形如按鼓皮,浮而博指外急中空。」
蒲夫人追問道:「屏大夫你說的這些什麼脈相,我聽不懂,你就說我現在的身體到底怎樣?你又為何要問我有無小產?」
安秋鶩抬頭看著蒲夫人道:「從脈相上來看夫人最近應該有下紅之症,且此症已不止一日兩日了。故而小女子只是一猜,夫人有無小產過。」
「至於夫人的身體,想是吃師傅的藥已然有了起色。只是不知何故,就剛才的脈相來看夫人雖看著精神,但內里虛耗,神思還是有些不穩。」
蒲夫人聞言一頓,慢慢直起身子,眸色沉沉地打量著安秋鶩。
女子說得八九不離十,她半年前的確小產過,只是當時為了掩人耳目只讓身邊的嬤嬤去一家醫館隨便買了幾貼藥。當時吃了雖看著好些,哪知不過一月有餘身下便淅淅瀝瀝不止起來,當時她正和側院那幾個妖精斗得狠,感覺不對但也沒在意,直到後來實在撐不住才讓人去請了沈大夫。
她把身子慢慢往後靠去,「屏大夫可知,你師傅當時給我診脈可沒有說這些話。若依你的意思豈不是你師傅診脈有問題?你這個做徒弟的卻是更勝一籌!」
安秋鶩聽出了她話中試探之意,挺了挺脊背不疾不徐道:「夫人此言差矣,就憑師傅開的這貼藥方便能看出師傅是診出了實症。至於師傅當時為何沒有與夫人明說,我想大概是師傅怕夫人諱疾避醫,又想著夫人是千金貴體,萬不可延誤怠慢,便只說了病症該如何醫治,並未問夫人這其中根本。」
沈大夫當然診不出後面的脈相,但他只需知道一個大概的病症便可照著她給的脈案冊子在那幾副藥中選出對應的藥方來。
蒲夫人聞言輕聲笑了起來,「難為沈大夫收了你這麼一個徒弟,說話做事滴水不漏。這樣看來你倒有幾分本事。」
這是默認她的話,雖沒明說,但二人已心知肚明。
「屏大夫,依你看我如今之症該如何醫治。」
「小女子想給夫人行扎針之術!」
不過一會,安秋鶩便在蒲夫人的雙足和肚臍上側行針,等行針完畢後才起身動了動脖子和手臂。
她看了蒲夫人半晌,微微靠近喊了兩聲,見蒲夫人毫無反應,便直奔內室一側窗欞。
來時她便仔細觀察過,這處窗子正對花圃,就算內室僕從退了出去也不會站在窗外。
她對蒲夫人說得話倒也沒有做假,以她現在身體的狀況輔以扎針之法效果會更好。只是她還悄悄地施了一針,讓蒲夫人能睡上兩刻鐘。
安秋鶩推窗翻了出去,貓著身子躲避著偶爾出現的丫鬟小廝,往前院行去。
她不知道蒲明的書房在哪,但依照一般官宦之家宅邸設計主君之所多建於院落的中軸線上。
瞅准一處亮堂的屋子,安秋鶩貼在窗子下面聽了半晌,見屋中沒有動靜便輕手輕腳翻了進去。
屋中案几上燭火搖曳,桌上的筆墨紙硯還新鮮熱乎地很。在桌角一側擺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抬起一看裡面正是一方首輔官印。
安秋鶩心中一定,連忙走向旁邊的書架翻找起來。
自從那晚聽到周屠夫和『萬大哥』的話後,她對蒲府便起了疑。
這十年她無時無刻不在想,父親不過一個五品太醫院使到底做了什麼才能讓皇帝以『不尊君父,謀大逆』的罪名處斬,還累及全族。
她更想知道父親又為何要打破祖訓寧願遭受世人白眼污衊也要進宮去做這個勞什子太醫,她不信父親會是那種貪戀權勢巴結權貴之人,更不信父親是他人口中數典忘祖之輩。
一層一層翻過去,正要去拿最內側的盒子時,只聽屋外迴廊響起一陣腳步聲。
安秋鶩手一頓,忙把剛才翻過的地方收拾好,也來不及細想,轉身就奔向剛才翻進來的那扇窗。
剛走了兩步,便聽見『吱呀』一聲,書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安秋鶩一驚什麼都顧不上,快速一轉把身子隱在書房最內側的屏風後,恰好這處屏風旁邊還垂了半截帷幔,剛好可以遮擋住她。
只是身後這溫熱的觸感是怎麼回事?
身後有人!
手總比腦子快,安秋鶩迅速拔出匕首反向便往背後刺去,手剛伸出去,背後那人便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卸下了她的匕首把她整個人都圈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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