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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只寫個普通藥方嗎?沈大夫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婦人有些不放心。
「就這樣。」
屏凡不管神情呆愣的沈大夫,她拿過藥箱向婦人走去。從藥箱中拿出一個圓筒狀的布包和一小罐酒,打開布包只見其中插著一排大小不一粗細不同的銀針。
她把酒倒在翻過來的罐蓋中,抽出幾根銀針浸泡在酒里,幾個呼吸後便拿出一根銀針往婦人的人中處扎去。
「給老子住手!」怒喝聲從背後傳來,驚的屏凡差點沒拿穩手中的針。
屏凡皺了皺眉不理會身後來人,毫不遲疑地把銀針扎入了婦人的人中處,接著迅速把剩下的針依次扎入婦人的中指末端和虎口處,手指輕輕地捏住銀針的頂端,揉搓著朝左邊旋轉。
不過轉了幾轉便從背後伸出來一雙肥膩濕滑的手牢牢地扣住了屏凡的手腕,「老子讓你住手,你沒聽見嗎?」
來人一副五大三粗的相貌,渾身散發著一股油膩的血腥味。
不待屏凡說話,沈大夫已經跑了過來。
「周屠夫,你幹什麼,快放開我徒弟!」
這人正是躺在地上婦人的丈夫周屠夫,靠著一把子蠻力把豬肉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卻也是個出了名的渾人,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今日他們夫婦二人為了些瑣事吵了起來,那婦人一時氣不過才昏厥倒地。
「我道他們請了哪個大夫來,原來請的是你。」周屠夫對沈大夫很是不屑,把屏凡的手狠狠一甩,作勢就要去拔婦人身上的銀針。
「住手!」屏凡眼看這莽漢伸手就去拔針,心中駭然。行針最忌中途打斷,何況周屠夫這手勁下去,若拔針中途有個好歹豈不是耽擱了醫治婦人的最佳時機。
說罷,屏凡捏起罐蓋里的一根銀針,又快又狠地扎向周屠夫的手臂。
「嗷—」周屠夫的手吃痛地縮了回去。
他並未想到眼前這個長相普通,身量纖細的女子竟敢用針扎他,這一縮連帶著他前傾的身體也歪歪扭扭,腳下踉蹌幾步,不知踩到什麼東西,將將和跑過來的沈大夫擦肩而過仰面倒了下去。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周屠夫高壯的身軀轟然倒地,都睜大雙眼往後倒退一步。
沈大夫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驚恐地看向屏凡:「......」屏姑娘,好本事!
屏凡:「......」
「他娘的,你竟敢扎老子,老子今天非宰了你。」屏凡扎那一下只想讓周屠夫吃痛放手,並未傷到要害。
周屠夫當眾出醜,臉皮漲得通紅,當下緩過勁來狠戾地看著屏凡。
屏凡也毫不示弱地挺直脊背,手中捏起罐蓋中剩下的銀針,「你大可試一試!」
沈大夫眼看架勢不對,忙走到屏凡身前張開手臂攔著,就怕周屠夫這渾人突然暴起當街打人。若是屏凡那纖細的身板交待在這,他可沒地方發財去,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周屠夫雖放出狠話,到底忌憚屏凡手中的銀針。
看著沈大夫像老雞護崽般擋在屏凡身前,嗤笑道:「姓沈的,你先前不過就是個走街串巷的藥鋪郎中。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得了幾張好方子,還真把自己當成神醫了。」
「別人信你,我可不信你。」
周屠夫越說越來勁,他向著眾人高聲吼道:「這姓沈的,就是個江湖騙子。他自己都沒什麼醫術,哪來的什麼狗屁徒弟。」
沈大夫聽他越說越渾,急地只想一巴掌呼過去。
卻懼怕周屠夫那一身橫肉,只能幹著急。
「諸位,你們看,這老小子不知從哪騙來這麼個黃毛丫頭。小小年紀,毛都沒長齊嘞,就心狠手辣地往我婆娘身上扎針。」
「我呸,行騙也不編個圓乎的。自從十年前魏家死絕後,別說京都城就是整個永寧朝哪個大夫敢往人身上扎針。」
若說周屠夫先前的話有些蠻不講理,直到提起魏家,眾人便竊竊私語起來。
「就是,這金針之術,自魏家出事後,哪個還敢用?」
「可不是,魏家那個折了自己祖輩脊骨,污了自家門楣的狗屁太醫用的金針之術,晦氣的很。」
「這姑娘小小年紀,怎麼用這法子?」
「莫不真是騙人的!」
......
一時間眾說紛紜,目光齊刷刷地射向屏凡和沈大夫。
沈大夫被盯的頭都大了。他只能求救似地看向身後的屏凡。
屏凡在周屠夫提到魏家時便默默垂下了頭,只為掩蓋眼中一閃而過的憤怒和悲傷。
她以為自己可以毫無波瀾地接受關於魏家的任何說法,可當自己親耳聽見時,心口猶如尖刀剜過,痛的四肢百骸都在不停地戰慄。
屏凡閉了閉眼,長出一口氣,她溫和地揚起嘴角,走上前平靜地說道:「周屠夫,我和師傅都沒有騙人。我的確是在救你的夫人。」
「你說是就是?那我婆娘怎麼還沒醒過來?」周屠夫對於挑起眾人議論之聲這事頗為得意。
「你夫人沒醒過來,這難道不是你造成的嗎?」
屏凡頓了頓接著道:「還是說,你壓根不想讓你夫人醒來。」
這句話似乎戳中了周屠夫的痛處,他大聲嚷道:「你個黃毛丫頭,胡咧咧什麼?」
屏凡笑了笑,蹲下身子重新捏住銀針頂端繼續行針。
她行針時眼神專注,眸光流轉,那張平凡的面容也因這雙明亮的眸子而增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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