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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秋鶩點頭,之後的那段時光母親如珠似寶地寵溺讓她荒蕪的心漸漸找到了依靠。
「不是我口味變了,是我幼時就極為喜愛姚記的桂花糕,父親每次休沐都會一大早就去買一屜回來,多年養成的習慣一時改不了。那次出城時恰巧博軾也帶著家眷踏春,他見著我笑盈盈地遞過來一塊,祖父見我吃的香甜才讓人去買了一屜。」
原來如此。
安啟轍心裡一陣推敲,覺得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依照齋頓告訴你的,他與你父親算是至交好友,你覺得沒在家裡見過他有可能是小孩子記憶不全,可他卻一定知道你,自然曉得你喜歡吃姚記的桂花糕,這也在情理之中...」
說著說著,腦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擰了一下,整個頭皮一陣發麻。
他睜大眼看著自己的閨女,「秋鶩,你...小時候當真沒有見過他,你父親也沒有帶你出過門嗎?」
她點頭默認。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在侯府一躲就是十年之久,就算可以妝容修飾,但熟悉的人眉眼還是能看出一二。
父親為了讓她好好專研魏家的醫術,幾乎沒有帶她出去過,她的記憶中只有春去秋來的那顆高大的桂花樹下,小小的書案。
「那博軾怎麼知道安秋鶩喜歡吃姚記的桂花糕!」
「還知道那一日你祖父要帶你出門,從哪個城門出去,又是幾時到的何地!」
是啊。
她躲在祖父身後,探出腦袋往外瞧,他一眼就看見了她,小巧的桂花糕散發出熟悉的香甜味。
有一瞬間,她似乎以為自己回到了那個溫馨的小院,父親教導她下針的聲音猶在耳畔,年紀尚小的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拿那塊糕點。
笑意在那個人的臉上擴大,她也跟著彎了彎嘴角。
如今想來,就是那一刻吧,那個人如狩獵一樣把她這個好不容易逃出去的獵物又重新鎖定在自己的領地。
她撫摸著封皮上略微硌手的徽印,心裡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他不是千方百計地想得到這兩本《金針要術》嘛。
她,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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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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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暗房的伙食好了些, 往這邊送飯的伙夫嘴像沒有合攏的匣子,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說個不停。
反常必有妖,陳老以為是穆晉安故意為之, 送個能說會道的過來羞辱他三?
漸漸地才從這人嘴裡知道,大軍開拔出了大營, 營中守衛不足, 留下的大多是之前受過傷的殘兵。
他不動聲色地套了幾句話,渾濁的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程覺先前已把身上背的事悉數說了, 逃出去是挨一刀, 被押解回京依舊是一刀, 左右都是個死, 心中便漸生扭曲,一看陳老那沉思的樣,便知他那彎彎繞繞的花腸子憋著大招。
他勾著指頭讓送飯那人走近些,哥倆好地搭在他肩頭,「我說兄弟, 你這麼好的口齒咋淪落到給咱三送飯來了, 問你啥也毫不避諱, 不會是讓你送飯那人故意讓你這麼說的吧!」
他問著斜眼睨陳老一眼, 那意思好似在說,也不看看這是哪, 別人三言兩語你還真信了, 想逃不成?
他是沒什麼活路了,這兩人也別想生出什麼歪心思!
陳老看得出他那些小九九, 並不在意, 聽他這麼問只緊緊盯著送飯那人的神情。
只見那漢子臉色一窘, 像是被說中心事一樣急忙退開, 遠離了程覺。
程覺得意,陳老的心卻跌進了谷底。
他仿佛泄了氣,一屁股歪坐在地上,那把老骨頭碰到地面發出鈍鈍的悶響,「老夫糊塗了...竟信以為真。」
他自嘲。
那漢子本就是個話癆,聽罷撓了撓頭,才明白剛才那人為何如此問,他臉色漲紅卻是負氣道:「原是試探我,以為我說的假話嘞。要不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嘴,說了不該說的話,才不會被打發來幹這個苦差事。看你們三人平日各坐一處,不聲不響的,我這是善心大發,心裡生了那啥...同病之情,一時沒忍住給你們嘮兩句,竟然還不信我,真是好心當肝肺。」
他說得情急,又是營中的粗人,想學旁人文縐縐,卻是半天憋不出來囫圇圓過去。
嚴無期聽地發笑,「你倒是說說,你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他蜷縮在陰影里,漢子沒見過他面,每次把吃食往那片陰影面前一放,只能看見一雙蒼白的手伸出來不緩不慢地把吃食拿進去。
若不是看見手能動,真的會懷疑這是不是個活人。
乍然聽他說話還有些怕,只能勉強答道:「也不算...什麼,就是老子倒霉唄。」
說起這事是有些懊惱的,他捲起左邊的衣袖給三人瞧,「戰場上丟了一隻手,拿不了兵器也騎不了馬,只能在軍醫所當個打下手的,那些年輕的醫侍都能隨意使喚我。我憋屈啊,明明是上陣殺敵讓人敬佩的兵,哪曾想淪落至此,一時口不擇言抱怨了幾句大將軍不公,被一個都尉聽了去,便打發我來給你們送飯了。」
他面上表情不似作假,陳老道一句確實不公,整個人又有了幾分生氣。
程覺咽了口唾沫,無聲地縮進自己那一處。
他好歹也當過幾年邊關的守將,知道這些漢子雖粗野了些,但性子耿直有啥說啥,像他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確實不像說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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