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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著安秋鶩,一如十年前玄元觀那晚。
大雨滂沱的觀外,魏筱抱著肩旁縮成一團,救他那人似乎急著趕路,便把她託付給一家農戶,那家人拿了錢卻並不想養她,連夜把她趕了出來。
無處可去的她只能漫無目的地走在大雨中,最後暈倒在玄元觀外。
那場陰冷的大雨中也是這雙柔和的眉眼沁著暖意默默地望著她,安秋鶩笑了起來,她主動走到謝漪瀾身邊挨著坐下,像小時候那樣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歲月善待美人,卻依舊留下痕跡,快至中年的謝漪瀾面上看著沒什麼變化,但身形早已不似當年,平坦的肩膀也塌下去少許,「母親說什麼話!我雖不是母親所生,但母親帶我回來,沒有讓秋鶩挨凍受餓,更沒有少了秋鶩的吃穿;母親教我規矩,授我詩書,傳我掌家之道,讓我身負賢明,更是得到了祖父和父親的疼愛,我很知足也很感激。」
她挽著謝漪瀾的胳膊,「往日種種,有時候也是女兒沒有明白母親的苦心。」她搖晃著謝漪瀾的胳膊,就像小時候撒嬌一般,「母親可千萬別往心裡去,秋鶩以後都聽母親的。」
謝漪瀾沒有說話,只是柔柔地拍著安秋鶩瘦可見骨的雙手,她輕輕一嘆,臉挨著安秋鶩靠過來的頭貼了上去。
——
母女的隔閡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消磨殆盡。
但謝漪瀾的釋懷到底讓安秋鶩心中鬆快許多,晚間母女兩還一起用了飯,才讓王嬤嬤親自送她回了秋霜閣。
琥珀從別莊回來,眼巴巴站在院門口往外看,見著安秋鶩眼淚再也止不住,簌簌地往下落。
安秋鶩心裡愧疚,也就由著她去,「哭吧哭吧,哭個痛快,免得皎月那丫頭一會看見了,得笑話你這麼大個人還哭鼻子。」
她不過隨口一說,這話卻十分管用。
琥珀抽噎兩聲,豪邁地用袖子揩去眼淚。
都說話隨人至,往院裡走兩步果不然就見皎月歡喜地迎了上來。
瞧著琥珀面上得痕跡,她倒沒有如往日那般奚落取笑,反而拍著琥珀的膀子安慰道:「幸苦了!」
啊!
琥珀一呆,安秋鶩挑了挑眉,只道出門一趟果真長進不少。
主子回來了,秋霜閣又熱鬧起來,丫鬟僕婦進進出出,倒騰出去許多舊物又搬進來換上新的。
安秋鶩知道是謝漪瀾的意思,也就放任他們去了。
瞧著幾個有些斑駁的紫檀箱子,安秋鶩一時覺得眼熟叫住搬東西的婆子,「這東西搬出去幹什麼?」
婆子們面面相覷,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轉頭盯著一旁的琥珀。
琥珀上前解釋道:「兩日後是蔡姑娘大喜的日子,世子妃說姑娘與蔡姑娘是玩到大的情分,便想著替姑娘準備一份賀禮。我聽白芷姐姐說,世子妃瞧了咱們院裡的進項,這幾頂紫檀箱子是宮裡的舊物,剛好修補一番拿來裝那些賀禮,既體面又能彰顯侯府與宮裡的關係。」
是了,這做工和用料是一等一的,確實是宮裡的東西。
只是她年紀小,這些好東西常年擱置在一處不大用,反倒損了這幾件好物。
她走上前,撫著箱子上繁複的紋路,臉上神色變幻。
時間過得真快,後日嘉懿姐姐便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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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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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秋鶩收回手沒再說什麼。
揮了揮手任由婆子們抬著箱子出去了, 琥珀見她支著頭看著窗外,便拿著賀禮的單子給她過目。
禮單很長,畢竟是嫁入皇家, 依著舊例又添了一倍。
視線滑過玉石那一欄,安秋鶩道:「把我那件紅瑪瑙的石榴玉墜添進去, 還有上次大哥帶回來的那件翡翠平安扣也一併加上。」
石榴寓意多子, 與大將軍府定親後不知是哪家侯爵送的,極罕見的瑪瑙雕工也精細, 算是她的一點祝福。
琥珀點著頭眼神卻黏在她身上, 安秋鶩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臉上有東西嗎?」
知道她誤會了, 琥珀糾結半晌還是問了出來,「姑娘臉上什麼都沒有,婢子只是想問這東西姑娘是打算親自送到蔡姑娘手上,還是當真添進賀禮中。」
姑娘出閣有送嫁一說,尋常定是閨中好友帶著單獨準備好的禮物早早的過府陪著新娘子, 畢竟是當姑娘的最後一晚, 有閨中好友陪著新娘子心中也安定些。
安秋鶩只說添在賀禮單子上, 卻沒說東西是隨大禮還是她自己交給蔡嘉懿, 琥珀也拿不準該如何準備。
原是為了這個。
她臉上露出幾許古怪,明亮的眸光一暗顯出幾分讓人看不透的複雜, 她依舊支著頭看著萬家燈火的京都。
月牙剛露出尖, 幽靜的清輝灑落人間,讓剛回來不久的女子身上也沾染上了幾分落寞, 「不用了, 把東西放進賀禮中, 也不必寫是我送的。」她說得很慢, 像是有些不確定,「其實這些禮啊什麼的,都是虛的,誰送都一樣。」
琥珀不知道怎麼接這話,姑娘自太師府那次生辰宴後便與蔡姑娘有些疏遠,最後一次見面也只是在郊外的十里長亭。
「婢子明白了,這就去安排。」
說著便要轉身離開,剛走了幾步卻被安秋鶩叫住,「你的腿怎麼了?」
回來的時候光顧著高興,也沒覺察出琥珀走路的姿勢不對,右腳好像矮了一截似的,走起路來高低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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