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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好些人都對此極為牴觸,耐不住沈大夫那三寸之舌,再加之藥效的確不錯,這條規矩漸漸地也就約定俗成了。
沈大夫依言拿起脈案翻了翻,好半晌才急匆匆地跑進內室,出來時手中正拿著一本嶄新的脈案冊子。
「那幾位夫人家的主君位高權重,婦人之症羞於啟齒,一再央求老夫妥當些,老夫便單獨整理成冊放於內室。」
安秋鶩對這些並不關心,只拿過冊子翻開閱覽。
果然第二頁最上方用正楷赫然寫著『內閣首輔蒲明之妻王氏,居於...』
冊子上這一行字寫得醒目,她長舒一口氣,如釋負重地坐在椅子上。
「沈大夫,這位王氏病症如何,鋪子裡可還按時送藥。」
沈大夫看著她手指之人,「這位夫人,病得不輕,當時是把老夫請入府中診的脈。藥還在吃的,按照藥量來說,還要吃些時日。」
他湊近脈案數了數日子,「後日便是送藥的日子。」
「還是照著老規矩?」
「沒錯,按照規矩酉時初準時送藥。」
安秋鶩屈指有節奏地點著『蒲明之妻王氏』那行字,須臾站起身來重重地合上冊子,「後日送藥由我去吧。」
沈大夫一愣,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關於用那幾個藥方的病人,『屏凡』給他定過幾條規矩。記錄身份起居之所只是其一,其二是藥方所用藥材必須經由『沈記藥鋪』來送,且送藥的時辰只能是酉時初。
沈大夫剛聽到這些規矩時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也曾勸過,言道京都城內並無藥鋪有這樣奇怪的規矩,再者也是怕這些規矩嚇著那些貴人,不肯來『沈記藥鋪』診治。
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進帳。『屏凡』卻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更是用『物以希為貴』來解釋這些規矩也是增加藥方奇珍之處的手段。
『屏凡』也在他們這樁買賣的頭幾年攬過了所有給高門大院送藥材的活計。
可是這幾年...
「屏姑娘,老夫也招了兩個伶俐的夥計,送藥這種活哪能讓你去干。」
這幾年『屏凡』來藥鋪的時間越來越少,時辰也越來越晚,沈大夫搖搖頭,還是覺得這活給那些跑腿的小廝干就好。
「我知道沈大夫擔心什麼,你只管放心,藥材我一定準時送到蒲府。」
說完走到藥櫃前,按照剛才脈案上記錄的方子抓起藥來。
沈大夫一噎,捋捋八字鬍認命地去抓剩下的藥。
安秋鶩挺直背脊一動不動地坐在馬車裡,身邊堆放著幾個藥包。
「屏姑娘,可是病了。」
穆晉安大半個身子陷在一團軟墊中,深邃的眸光從她身上滑過落在那幾個藥包上。
安秋鶩心中無奈嘆息,男子的目光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看似溫潤雅致實則蘊墨幽遠,讓人想要忽視也不能。
她抓了藥本是要回府的,卻沒想到江白扶著穆晉安從廂房走了出來。原是他有要事,得出去一趟,便邀她上車,送她一程。
看著他虛扶著江白,身姿挺拔,平白地讓安秋鶩想起祖父院中那杆紅纓槍。直指蒼穹,傲然於天地間。
「赫公子,小女子還是覺得你應該靜養,不能輕易挪動。」若不是她親自給他烙的傷口,她是決不會相信這世間真有人能堅毅若此。
穆晉安對安秋鶩的話不置可否,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幾包藥。
她知道他的意思,卻雙手放於膝上,身子往後一靠眼一閉權當什麼都沒看見,也什麼都不懂。
兩人不說話,馬車走的緩慢,搖搖晃晃就像是他二人彼此倚靠一方,誰都不願先打破這份平靜。
馬車突然一頓,車身往前傾了傾。
穆晉安也隨之往安秋鶩那邊靠了靠,看著她倔強的面容終於出聲解釋道:「屏姑娘,在下不是不聽你地囑咐,實在是有要事,耽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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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將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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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秋騖睫毛顫了顫,微微睜開眼,她沒想到男子會主動向她解釋。
她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他,聲音也不覺軟了許多,「再大的事,身體總歸是自己的,赫公子還是愛惜些好。」
穆晉安彎彎唇角,「屏姑娘,對每個病人都如此上心嗎?」
他從西北悄悄回京,還沒緩口氣,舊疾就突然發作。若不是江白昨夜出門閒逛,也不會在拱辰街偶然瞧見安秋鶩施針救人的事。
回來說起此事,他便想這樣伶牙俐齒的醫女該是什麼樣子。
永寧朝對女子苛責,甚少有女子拋頭露面更別說行醫救人。即使在西北,他也沒見過幾個女大夫。
昨晚他不過想要試探一二,女子便像炸毛的小貓露出兇狠的一面,不僅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江白下手,最後江白還敗在了她手上。
他也派人調查過女子那番說辭的真假,結果與她說的一模一樣,她的確是一個小官府上的粗使丫頭,親身父母也的確早早亡故。
他私以為,她所做種種不過是無長輩親友庇佑,遇到未知的危險便本能的亮出自己的利爪。可今日為他治傷之事,又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江白說她手狠心也狠,可在他看來,女子勇敢且堅毅,手狠卻心軟。
安秋鶩一怔,隨即答道:「當然,這就是另外一個病人的藥材,我打算親自給病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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