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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大拇指在脖子上一划,其意不言而喻。
右統領咽了口唾沫,握緊刀柄的手心早已被汗打濕了一片,「閣老,是不是太草率了,這...畢竟是懷王,陛下的兒子,若真的出了什麼差錯,可是要掉腦袋,抄家滅族的。況且出宮前,瑞王殿下說了,要...無論如何要留懷王殿下一命,王命難為,您看...」
蒲明冷笑一聲,剛要說話,便聽斜地里有人說道:「瑞王殿下心軟,顧念兄弟之誼,自然會多囑咐你幾句,可是右統領,咱們食君之祿,自然要擔君之憂,待瑞王殿下榮登大寶,你便是頭功,到時候封官進爵好不風光,又豈會只是一個區區的右統領之職。可若是時間拖得長了,裡面那位得以喘息之機,你想想你還會有什麼好下場呢?」
羅佑的聲音清朗中還夾著幾許微末的笑意,這位京兆尹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說的話卻不無道理。
右統領陪著笑,悄悄用手擦了兩下額頭上沁出的汗,「您二位說的是,下官這就讓人衝進去拿人。」
既然上了這艘船,臨到頭哪有容他害怕的份。
看著急忙調兵布置的右統領,蒲明難看的面色才稍微好了些。
「閣老放心,右統領畢竟不是瑞王殿下的心腹,又怎會知殿下與閣老的心思,只知道王命難為,卻不知君心難測,若殿下真是那般心軟之人也斷斷不會特意囑咐那句留下性命的話。」
蒲明淡漠的點頭,只死死盯著緊閉門窗的鐘鼎樓,「哼!若不是御林軍大統領不頂用,豈會輪到他,不過是個為了權勢折腰之人,這種人本官見多了。不過有這麼個人擋在前面,也省了咱們費心思,他日縱有萬般過錯,只需推在他一人身上便可,我等皆可全身而退。」
羅佑眼中精光一閃,附和著說了個是。
御林軍集結的很快,在右統領的示意下一股腦的往鐘鼎樓里沖。
正待衝破樓門時,只見其中的一扇門從內被人打開,外面的一夥御林軍卸力不及,紛紛跌進了鐘鼎樓大堂。
「蒲閣老,諸位大人,就這麼急著置本王於死地?」
話音一落,所有樓門『唰』的一聲大開,里外之人兩兩相望,驚地御林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懷王一撩衣擺,身姿卓越地立在大堂外的台階之上。
蒲明沒料到懷王就這麼大咧咧地站了出來,眾目睽睽之下反而讓人有些掣肘。
常年卑躬屈膝於御階之下,他已經養成了對天家之人敬畏的習慣,使勁挺著有些佝僂的背脊,才抑制住往常見著懷王行禮問安的衝動。
「殿下,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我等要置你於死地,而是你妄圖篡權奪位,買通宮中內侍於陛下湯藥之中下毒,如今東窗事發,我等只是奉王命捉拿殿下入大理寺候審,只要殿下答應和御林軍走一趟,自可保殿下性命無虞。」
周遭亂鬨鬨一片,唯有鐘鼎樓這方寸之地劍拔弩張反而安靜些。
懷王並未把蒲明這番說辭放在眼中,反而招來兩個親衛附耳說了幾句話,兩個親衛點頭轉身便要離去,卻被御林軍圍住。
蒲明眯著眼,露出幾分毒辣的狠勁,「殿下,還是不要讓本官為難!」
懷王也不急,閒庭散步般往前一站,「你們說得什麼謀逆什麼下毒,本王從未做過,自然與御林軍走這一趟便無從說起。」
蒲明的眼神徹底陰沉下去,正待揮手讓御林軍上,只見懷王往外面一指,「不過話又說回來,本王如今手無寸鐵,孑然於此,你們這麼多人把這圍的鐵桶一般,本王就是三頭六臂也是跑不出去的,閣老,何必這麼緊張?」
「今日是本王的喜事,百姓們不過想沾個福討個彩,被你們這麼一鬧,不知戕害多少無辜性命,本王只是吩咐他二人去各處醫館尋些郎中,用本王一人的命換這些百姓的命,閣老,這總不為過吧!」
對峙這麼會功夫,大堂里的王府親衛全數沖了出來護在懷王左右,御林軍更是寸步難進。
有些已經從人堆里爬出來的百姓倚在兩側街角,都巴巴地望著鐘鼎樓,聽聞懷王如此說,更是錘石搗壁,一迭聲地不許這些官員在此抓人。
只要有人肯救他們的命,誰會管這人是否謀逆。
蒲明的臉色已黑如鍋底,他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劍,劍尖直指階上的懷王,「若有阻攔者,視同謀逆。陛下中毒已深,昏迷前讓瑞王殿下代行太子之職,太子的命令爾等誰敢不從!!!」
此言一出,先前還有些躊躇不前的御林軍紛紛把手中的武器對準懷王,就連剛才傾身相護的百姓也止住了話頭。
蒲明的話無不傳遞著一種訊息。
永寧的天要變了,瑞王已經代行太子之職,離那九五至尊的位置還遠嗎?
親衛與御林軍混戰在一起,兵器相交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那些親衛拼著命攔在懷王身前,「殿下!您先退進去,想辦法離開此地!」
一柄橫刀砍了過來,剛才還說話的親衛轉眼便頭身分了家,灑出的熱血濺了懷王一臉。
他麻木地看著這一切,緊抿著唇沒有說話,眼神從眼前的亂局往遠處移去,混亂的長街上只有此起彼伏的哀嚎聲,並無半點攢動的戰馬鐵甲。
離開?
若真逃了,便坐實了謀逆的罪名,即使他活著到那時大局已定,誰還會再擁他坐上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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