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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人,他們好像……都習慣了?」宋青珂指著外頭開始熱鬧的街巷低聲問道,來安州這些時日,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熱鬧的街巷……
「……這是他們等了很久的好日子……」江田低聲說著,看向外頭臉上明顯帶著喜氣的來來往往的人,其中有好些人在經過府衙的時候,還對站在府衙門口的他們恭敬的躬身拱手。
宋青珂怔愣了一會兒,看向江田,眼睛微微睜大,「他們知道!?他們知道昨晚的事?」
江田微微一笑,聲音還是有些沙啞,「法,藏於民。白衣教和州令壓制他們,可他們不是無知無覺的木偶,這安州可是他們祖輩生活之地,是他們的家……家裡發生的事,他們能不知道嗎?」
——事實上,金家在此處的管事在這十年來做的事,便是暗地裡偷偷的聯絡安州的有識之士,讓他們儘量保持冷靜,不要一時衝動,儘量的保存安州的百姓……
「郎君,時候不早了,我晚些還得去跟閣主匯報,我們都要抓緊時間了。」江田話鋒一轉,快速的說著,說完,就匆匆的轉身大步而去,身後跟著十名軍士。
而宋青珂看著昨晚被硬塞的書冊,昨晚江田是這麼說的——「郎君既然是奉朝堂之命,來賑災濟民的,那麼,就麻煩郎君清點一下安州所需賑災的災民數目。十日後,州府就要開倉放糧了。」
宋青珂深吸一口氣,好吧,先把此事做了,然後……再去三日客棧,尋宋玉書,或者,找……金家三郎,找到他們應該能夠找到唐遠之了吧!
然後,天一閣?
此事,還在金陵的父親和哥哥他們知道嗎?
皇城李氏居然和唐遠之聯手弄出了第二個閣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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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清風殿中,趙相一臉陰鬱的翻著手裡的摺子,身側的崔相沉默的盯著桌上攤開的摺子,而對坐的蘇相,宋相則是淡然的喝茶。
「我還是覺得不可以這般派遣駐軍入城!」趙相抬眼看向對坐的宋相,聲音里透著堅定,「如果宋相堅持這麼做,那麼接下來若是并州亂起,宋相是否能夠一力平定?而不是再次由唐遠之唐大人去奔波勞苦的解決并州之難?」
宋相眯眼看向趙相,假笑一聲,「唐遠之唐大人的確辛苦了,明州事了,跑江州,江州事了,又跑安州?若是唐遠之唐大人跑到并州去了,我也不會覺得意外,但是,趙相,莫不以為,這朝堂,就他一個唐遠之?如今并州賊人鬧事,駐軍前往抓拿,本該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為何趙相卻是一再推脫?」
趙相目光銳利的盯著宋相,「賊人?宋相!你覺得那些并州學府門前靜坐的,就是賊人?!」
「趙相未曾親自前往,怎知,那就不是賊人?」宋相假笑著,緩緩的問道。
「宋相未曾親自前往,怎知,那就是賊人?!」趙相冷笑的反問。
「如此看來……趙相,是要與我反對到底了?」宋相眯著眼睛,慢慢的問道。
「也有可能,趙相不敢自專,是想等著那什麼天一閣,給個准信?對吧?」蘇相突兀的一旁插嘴說著,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
「天一閣?什麼東西?」趙相皺眉不悅問道。
——他當然聽說過,甚至有下頭的官員拐彎抹角的問過他,怎麼加入這天一閣!胡鬧!
一旁的崔相嘆了口氣,抬眼看向宋相和蘇相,緩慢開口,「不必試探什麼,關於天一閣,我也早就有所耳聞了,但是,我從未收到過任何消息,皇城我昨日也前去問安過,寧王殿下當時也在,還問過我,是否有個天一閣。我的看法,應該是沒有。但,如今天下局勢如此,兩位,若是民間義士不忿推丁法,搞出一個天一閣,也是常理。」
「民間義士?我看是逆賊吧。」蘇相嗤笑一聲說著,慢慢站起,「并州眼下就是賊人鬧事,既然趙相堅決反對,按照規矩,眼下就是二對一,崔相,你怎麼看?」
崔相沉默了一會兒,慢慢的合上手裡的摺子,「我認同趙相的看法。」
宋相冷笑站起,「很好,那麼,就按照規矩,我們各自做各自的。」
宋相說完,就和蘇相轉身大步離去,待這兩人走遠,趙相看向崔相,神色陰沉,「如果讓宋蘇兩人派兵鎮壓了并州,只怕這個局勢會更加紛亂!」
崔相卻將手裡的摺子遞給趙相,「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你看看這本摺子。」
趙相有些疑惑,什麼問題難道還能比并州的問題更加嚴重?
等趙相接過摺子,翻看完畢,臉色一下子就凝重了,是安州州令與白衣教勾結,通敵,白苗族從安州每年搬走的白銀礦……
「我們各大氏族都有在地方的族人,但我崔家在安州的族人,從未說過安州的問題,趙相你呢?」崔相低聲說著。
趙相啞聲開口,「十年前,我媳婦孫子慘死後,我就沒有怎麼管過我族裡的事情了。」
崔相看向趙相,神色凝重,「這摺子,是寧王專門拿給我看的。他還問我一句話,十年來,如安州這樣的,還有多少?」
趙相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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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客棧的二樓大廂房裡,唐遠之和金竹坐在軟榻上,中間一個小桌子,擺放著幾個匣子,匣子裡裝著摺子,或者急報,條陳等。
被阿七帶進來的李洵恭敬朝唐遠之和金竹分別躬身拱手,「李洵拜見大人!拜見三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