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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禎點點頭,談起了正事:「陳印此次有功,需為他提升官職,此事你莫忘了。卓恆問斬的日子也快到了,判書還未擬,你也莫忘了。」
「嗯,石矜會記得。」
「那便好。」楚禎微笑著說。
「你……」
夏侯虞剛開口,卻被楚禎打斷。
「你這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卻比旁的招數都要快。麟舞閣內部所有叛徒被一網打盡,朝堂之上人人都看到了你的狠厲和手腕……」楚禎說,「恭喜你,大獲全勝。」
夏侯虞聽罷,未說什麼,而是看向窗外的枝丫,道:「快立春了,想去春獵嗎?」
楚禎的眼睛慢慢睜大。
夏侯虞見此情景,嘴角悄無聲息地勾起了一個弧度。
*
春獵之日很快到來,各個文武大臣都來捧場。
說不清是懼怕夏侯虞,還是急於表忠心。
曾經對楚禎嗤之以鼻的那些大臣們,此次見到楚禎,也都獻上了諂媚的笑容,和阿諛奉承的話語。
楚禎照單全收,和他們聊的有來有往。
石矜在一旁看的心裡彆扭,索性轉頭和夏侯虞討論各地州縣去年的收成,以及今年的春種計劃。
「楚大人,聽聞您近日身體尚佳?春獵可要大展身手啊。」
「的確尚佳,不過春獵嘛,楚某也只有看熱鬧的份兒,弓箭已然是拉不動了。」
說完,楚禎笑容不減,就好似在說一件逗趣的家常事。
各個大臣聽罷互相看看,也不好露出別的神情,只能尷尬陪笑。
有一個文臣坐在馬上晃晃悠悠,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急忙對楚禎說:「楚大人,去年禮部和麟舞閣商討的五月初五一事,您可別忘了。」
其他大臣都嗔怪道:「好好的春獵,你提公事多掃了楚大人的興。」
被說的文臣面色羞赧,但一看便是為國為民的忠良臣子,楚禎抱有歉意道:「近日來因著體內的毒,我已經記不清許多事了。你所說的五月初五一事,恐是被我忘了。」
那位文臣更顯尷尬,旁的人也一時不知擺出什麼表情才好。
幸好楚禎又說道:「不過無妨,麟舞閣龍部總旗一職,在楚某身上本就形同虛設。朝堂之上的一應事務各位大人放心,有石矜石大人在,楚某就算全都不記得了,也不妨事的。」
這下,大家才打著哈哈把話題越了過去。
夏侯虞此時回過頭來,叫楚禎過去。
楚禎策馬前去,剛到夏侯虞身邊,就被夏侯虞摟住腰,一下子抱到了他的馬上。
身後一應人等暗自驚呼,卻也不敢出聲。
「走!」夏侯虞雙腳一夾馬腹,駿馬嘶吼奔出。
楚禎已許久未感受策馬狂奔的快活了。
尤其身後還有著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
夏侯虞握住楚禎的雙手,彎弓搭箭,瞄準遠處的一隻小兔子。楚禎此時心狂跳個不停,他的目光緊隨兔子的行跡。
只聽夏侯虞輕聲道:「放。」
楚禎與夏侯虞一同鬆手,箭破空而出,正中兔子。
身後一片叫好聲,緊隨其後的是令人厭煩的恭維,爭先恐後地鑽進耳朵。
楚禎雖已習慣這些,但在如此快活的時刻驟然聽見這些,眉頭還是忍不住蹙起。
「別去聽,也別去看。」夏侯虞在楚禎耳邊說著,「看,前面又來了一隻。」
楚禎的注意力全被夏侯虞所說的吸引過去,緊盯著獵物的動靜。
又一箭!
中了!
楚禎忍不住歡呼,回頭去看夏侯虞。
夏侯虞也笑了起來。
笑過,他慢慢回頭,瞥見其他人都在各自行動,閒談的閒談,射獵的射獵。
夏侯虞給了覃燕彰和石矜一個眼神,悄然將馬駛向了更遠的方向。直到徹底聽不見身後的喧鬧,楚禎才恍然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大部隊。
不知道夏侯虞目的為何,楚禎並未聲張,靜默地被夏侯虞和馬帶著走。
他們來到了一片山崖,上面開了滿叢的花。
楚禎從未見過這種花。
夏侯虞扶他下馬。
楚禎往前走了幾步,陡然停住。
他熟悉這花香,是小啞巴的「無名居」後山的安神花。
不等楚禎回身去看夏侯虞,夏侯虞走到楚禎的身邊,躺在花叢中,閉眼道:「太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楚禎靜立半晌,倏然笑了,與夏侯虞一同躺倒,頭枕著手臂,閉眼感受日光與安神花香。
時間過去的飛快,天黑了下來。
楚禎被蛐蛐兒的聲音吵醒,側頭去看,夏侯虞已經不在身旁了。
楚禎立刻坐起,遠遠看見一片火光,火光旁邊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噼啪聲在靜謐的夜裡格外響亮,火光將那人精緻的面龐映的明暗不定。楚禎看著,一時出了神。
夏侯虞先回過神來,看向楚禎這邊,露出一個笑容招呼楚禎。
楚禎回了一個笑,起身走了過去,一同在還有些寒意的春夜烤火。
「給你個腿。」夏侯虞遞了個烤兔腿給楚禎。
楚禎接過,狠狠聞了一下,說道:「嗯!真香!」
夏侯虞笑而不語,繼續烤剩下的兔子。
楚禎邊呼燙,邊啃完了一整隻兔腿。他剛放下啃光的骨頭,另一隻噴香的兔腿又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