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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連舉突道:「臣有一事想向殿下求證。」
夏侯虞:「你說。」
齊連舉:「周帝說,殿下——叛國了。可是真的?」
「真的,」夏侯虞說,「我的確與欒國進行了一些交易,但究竟算不算叛國,我想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臣明白了。」
「你要告發我?」夏侯虞問。
「不,雖然老臣不認可殿下的行為,但我會保殿下的性命,斷不會做出背叛大周皇室血脈的事。」
此番回答,聽在夏侯虞心裡,猶如一顆沙子進了蚌殼。
他理解楚禎對此事的思慮,卻不理解齊連舉所思究竟為何,或許這才是齊連舉能被天下百姓皆稱為千古良臣的原因罷。
夏侯虞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齊連舉緩緩直起身,望向天上圓月,久久未動。
翌日清晨,不到辰時,孫欽就來了湛河邊,整裝待發站的筆直。
他從未進過軍中,操練士兵更是連見都未見過。他站著自以為的站姿,頂著大早上湛河邊的冷風,硬生生一動沒動,等了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別說麟舞閣龍部的其他小旗了,他連只鳥都沒見著。路上倒是來來往往的商販百姓,看他像傻子一樣站在風裡。
楚禎趕到時,孫欽已經凍到渾身麻木,鼻涕眼淚一起流。
「你們怎麼……怎麼才來?其他人……呢……」孫欽哆哆嗦嗦地問。
筱羅先沒忍住笑出了聲,「你真是個傻子,麟舞閣執行任務,怎麼可能大咧咧站在外面?不顯眼嗎?」
「……啊?」孫欽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楚禎本想戲耍孫欽一下,沒想到這位不經世事的公子哥是真的單純,心裡不由得生出了一些愧疚,把自己身上保暖的披風扔給孫欽。
楚禎抖抖袖子,暗自打了個寒戰,忍過去後,道:「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們。」
孫欽來不及因為被騙而暴跳如雷,接過披風,哆嗦著說:「多、多謝。」
筱羅看著孫欽滑稽的樣子,笑彎了腰。笑過後,看看周圍,她疑惑道:「謝般又不在,你不是說他是你朋友?朋友就這麼不仗義?」
他們之中只有楚禎和夏侯虞知道謝般的真實身份,楚禎只好解釋道:「他家中事務繁忙,而且不能打不能跑的,來了也是添亂。」
「添亂倒是真的。」筱羅撇撇嘴,又十分認同的使勁點頭。
嬉鬧過了,筱羅不忘正事,從懷裡拿出夏侯虞幫忙仿刻的麟舞閣令牌,扔給孫欽,讓他拿好。
夏侯虞仿刻的令牌與真的令牌如出一轍,只不過令牌上的龍形圖案,改成了鼠。
幾人慾走到角落再行商議,夏侯虞倏然拉住楚禎,讓他慢了幾步。
「何事?」楚禎問。
夏侯虞把自己的披風給楚禎,說:「披我的。」
楚禎拒絕:「我不冷。」
夏侯虞沒繼續強迫楚禎,而是問道:「怎麼不披我送你的那件披風出來?」
「今日可能會打架。」楚禎笑著說。
「你們磨蹭什麼呢!」筱羅在遠處沖他們喊,「快過來啊!」
「來了!」楚禎大聲答應著,又回頭對夏侯虞一拍背,「走!」
事先楚禎沒有對任何人說他準備去哪裡,去做什麼。
筱羅知道孫欽來報信的消息後,直接說她跟楚禎走,無論要做什麼。
楚禎感動之餘,也擔心自己是不是把他們都卷進來了。
好似知道楚禎在想什麼,筱羅一拍楚禎的肩,說:「行俠仗義的事,別想著撇掉本姑娘,若是沒在長安闖出什麼名堂,回到苗疆,我爹爹指不定怎麼數落我呢!」
孫欽擦擦鼻涕,也說:「我可是大義滅親跟著你的,你別突然矯情啊,煩死了。」
「行行行,我服了你們大少爺大小姐的了。」楚禎連忙敗下陣來。
幾人相視一笑。
筱羅先問:「我們到底要去做什麼?你還讓我幫你帶把彎刃。」
楚禎看了圍在自己身邊的三人,認真道:「救齊大人。」
幾人躲在齊府不遠處的角落裡,靜靜等待天色黑下去。
若不是筱羅和夏侯虞都有些功夫在身上,深夜寒風的蕭蕭之聲,便會將麟舞閣專職刺殺的蛇部悄然而來的聲音完美地掩蓋住。
夏侯虞:「聽聲音,他們只派了三個人來。」
說不準是周帝對麟舞閣太過自信,還是他認為齊連舉不值得派更多死士前來。
三個武功高強的死士,對上筱羅夏侯虞的身手,以及楚禎的腦子,怎麼說也可勉強一戰。
楚禎沖夏侯虞和筱羅分別使了一個眼色,他們瞬間瞭然,一個從正門進,一個從偏院側牆翻了進去。
孫欽什麼也沒被安排,一臉茫然問:「我幹什麼?」
楚禎回頭看了他一眼,說:「等著,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夏侯虞動作比筱羅快,他先翻進齊府,找到還在書房不止寫著什麼的齊連舉。
「殿……」齊連舉被嚇了一跳,殿下兩個字都沒說完,夏侯虞就沖他擺出噤聲的手勢。
齊連舉立刻閉嘴。
夏侯虞道:「我長話短說,周帝派了麟舞閣蛇部來殺你,我們來救你。」
雖驚訝於周帝如此快速的行動,但齊連舉還是鎮定道:「謝殿下多次救臣性命,但臣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