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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陛下登基,大周不再以抓壯丁的方式征軍。我們幾個都是自願為大周守衛邊塞,守衛故土!」
楚禎眉頭輕抬,在夏侯虞身邊相伴這麼久,他竟不知道夏侯虞改變了征軍政策。或許還有更多夏侯虞做的良策,而他不知道的地方。
楚禎轉而爽朗一笑:「好!我們明日開拔!」
*
最後一晚的溫存,楚禎很珍惜,相反夏侯虞卻遲遲不回帳中。
楚禎一人面對著小花,出神。
不知是否已經過了三更天,夏侯虞才推開帳簾。
「怎麼不先睡?」
「等你。」
夏侯虞走到楚禎面前,蹲下,雙手放到楚禎膝上,道:「想好了嗎?」
「為何這樣問我?」楚禎戲謔道,「你可是天子。」
「我是天子,但我更是你的愛人、知己……楚禎啊,你到底懂不懂我?」
楚禎拉起夏侯虞,與他一齊靠在床頭。
「淨舟。」
「嗯?」
「我是……楚飛飛。」
「……」夏侯虞一陣沉默,倏而側身捧住楚禎的臉吻了下去,「飛飛……」
夏侯虞撲倒楚禎,兩人六歲時各自保留一半的玉佩掉了出來。
夏侯虞垂眸瞥了一眼,發覺自己那半塊不知何時血跡已經被擦淨,就好似幼年時那般潔白無暇。
「硌……」楚禎出聲。
夏侯虞眼疾手快收走玉佩,卻將楚禎的那半塊放入枕下,自己的那塊扔在了楚禎脫下的衣衫上。
一夜纏綿。
天光大亮之時,兩人已穿戴好衣裳,將對方的玉佩掛在腰間。
楚禎方要起身,手腕被夏侯虞倏然拉住。他回頭看。
夏侯虞喉頭滾動,半晌卻未吐出一字。
楚禎拍拍夏侯虞的手,轉身離去。
夏侯虞些眾將士於城牆上為楚禎一行送行。
楚禎時隔多年,再次騎上了自己的風麒駒。
夏侯虞道:「將士們,朕等著你們的好消息。朕會與大周、與你們每一個人……共存亡!」
楚禎:「開拔!」
十人小隊駕馬飛奔,城牆上除了夏侯虞都離開。
楚禎突然調轉馬頭,回身注視著夏侯虞。
此間只余他們二人。
楚禎心之所動,猝然開口:「陛下——」
夏侯虞眉頭聳動,立刻趴在城牆之上。
「國,我來護。江山,我幫你守……」楚禎燦然一笑,「我這條命,陛下便替我活了罷!」
楚禎說完這些話,壓在心頭多年的悶痛在這一瞬消失了。
他駕馬轉身,似是不再理會身後的是是非非。
可身後城牆之上,一句聲嘶力竭的「楚禎——」不顧楚禎的意願闖進了楚禎的耳朵。
一滴淚,自楚禎眼中不自覺滑落。
第87章 陛下
入欒國後,非但沒有敵兵阻攔,反倒一路暢通。
楚禎攜十人敢死小隊一路奔進欒國宮殿,阿道璣已經備好茶水靜候。
十人小隊不解其意,面面相覷。
楚禎吩咐道:「在此等候,期間有任何異動必須高聲警示。」
「是!」
楚禎一步步踏進欒國的宮殿。此處與大周的不同,大周看不出奢華卻處處透露著機關玄妙。
而欒國之宮極儘可能地彰顯他們的富有,華而不實,物極必反。
阿道璣雙眼懵著黑布,端坐在一方棋盤前。他臉上的傲慢早已溢出,就好似楚禎一踏進此處便是毫無生還的可能。
楚禎便這樣輕飄飄踏了進來,沒有一絲猶豫。
剛進入此地,楚禎便看見一旁被架在木樁上的夏侯般。夏侯般身上數不清的血痕、傷疤,鮮血滴落在地,每一滴都聽進了楚禎的耳朵。
阿道璣輕笑一聲:「楚將軍請坐。」
楚禎坐下:「大殿下叫我來,不會只是想下一局棋吧?」
「我知道一定是你,而不是夏侯虞。這局棋本殿便是擺給你的。怎麼樣?」阿道璣下巴往夏侯般那邊點了點,「本殿可善待了大周的前朝儲君?」
楚禎從容回道:「我來——不是為了他。」
阿道璣顯然沒有想到,嘴角撇了下去:「是嗎?」
「夏侯虞所為的是天下大同,不僅僅是收復大周失地。」楚禎壓低了聲音,「半城關……還遠遠不夠。」
阿道璣一拍棋盤,棋子震落一地,「放肆!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在欒國的地盤上!我分分鐘讓你人頭落地!」
「我來了,就沒想過活著走。我連死都不怕,還會怕砍頭嗎?」楚禎笑笑說,「不過大殿下是否也過於自信?我來這一路,沒見任何一個守衛,這可是大殿下的寢宮,莫不是貴國主已經視大殿下為棄子了呢?」
阿道璣一爪伸出,勢要掐楚禎的脖子。楚禎迅速倒掉茶水,以茶盞擋之。
「大殿下,稍安勿躁,莫耽誤了眼睛的恢復。」
半晌僵持,阿道璣猝然一笑,收回了手,「你我恩恩怨怨近十年,今日做最後的了斷吧。」
楚禎也重新端坐,問道:「大殿下要如何了斷?」
阿道璣拍拍手,下人送上來二十餘個白瓷瓶,擺在二人面前。
「中原圍棋文化本殿很是感興趣,尤其當年楚謙和阿琨岑未下完的那局棋。楚禎,敢不敢與我下盲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