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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於野最近心情好脾氣也好,隨口道:「無妨,我再寫一份。」
「是。那卑職把弄髒了的奏摺拿出去燒了。」
他平靜自然地拿著奏摺出去,卻並未將奏摺焚毀,而是偷偷摸摸揣進懷中。他把聞於野書房門口的侍衛拉到一邊,道:「待會兒王爺要是找我,你就說我已經睡了。」
沒有取得聞於野的允許,他騎上馬離開王府,向著盟關飛奔而去。
也許聞於野待會兒又有什麼事一定要找他,就會發現他並不在府中,他得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盟關,把聞於野親筆寫下的求親奏摺拿給賀蘭山看才行。
一路沒有須臾的停歇,次日黎明時分,章高旻到達盟關。
賀蘭山這兩天晚上都沒睡好。聞於野不在身邊,他一想起來就鼻子酸,更不用提被胎動折騰醒後身邊也沒個能安慰他的人,賀蘭山哪能不委屈呢。
不過那些委屈比起面前這封奏摺都不算什麼了。
賀蘭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奏摺,把每一個字都快看出血來了。
章高旻偏偏還要刺激他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自古男子但凡有些權勢地位,有幾個不三妻四妾呢,更何況王爺這樣的身份。王爺即便娶了尚書令的女兒,也不代表他心裡沒有你,你要看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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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試婚後第182天
這封奏摺誠心誠意,把尚書令家的小女兒誇成了仙子,如果不是賀蘭山現在還懷著攝政王的孩子,他恐怕都要以為王爺當真是對那位千金小姐傾慕已久。
賀蘭山一手搭在肚子上,一手緩緩撫摸面前的奏摺。
片刻後,他三根手指把奏摺推遠些,扭過頭道:「我不信。」
章高旻挑眉道:「哦?為何?」
賀蘭山道:「他不會這樣對我。」
章高旻道:「是啊,王爺的確很愛你,這一點任何一個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來。但是感情歸感情,利益歸利益,尚書令是靜妃之父,靜妃更是誕育了皇子,王爺要是娶了他的女兒,那便是皇親國戚了,難道不比讓你做王妃來得強?你也知道,從來正室娶的都是其背後的母家,而非其本人。至於側室嘛……那才是全看王爺的心意。」
賀蘭山霍然轉頭瞪著他,惡狠狠道:「章高旻,你不要拿我當傻子!你哪裡安了什麼好心?你一向就不喜歡我,我不相信我愛的男人卻要相信你,那我才真是配不上他對我的心!」
章高旻蹙眉與他對視片刻,神色陰晴不定,一會兒是對賀蘭山的厭惡,一會兒是對他們感情的無奈,一會兒又是對聞於野的擔憂。最後他突然單膝跪下,豁出去似的用誠摯懇切的語氣央求道:「我知道你們情比金堅,但是感情再重要也沒有沒有性命重要!你再要不肯放手,恐怕王爺就要因此而大難臨頭了!」
賀蘭山不免被他的話說得心驚,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章高旻道:「許多事,王爺瞞著你是因為他太在乎你,他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可你要是真的一無所知,哪天害了王爺你也渾然不知!你以為王爺如何能夠親自帶兵來追拓跋敕戎?你是個聰明人,稍微想想就能想到,難道皇上不會擔心王爺乾脆和拓跋敕戎一塊兒去鮮卑不回來了?反正王爺也沒有什麼親人留在京城,無牽掛。」
這個,賀蘭山倒是的確沒有想那麼多,他這些日子完全沉浸在和聞於野的熱戀里,顧不上去思考那些波雲詭譎的鬥爭。
賀蘭山道:「那他是怎麼出來的?」
章高旻道:「王爺服了皇上給的毒藥,七天內如果不回京,他就會毒發身亡!其實王爺在這裡的時候他就已經百般不適了,只是忍著不想讓你擔心罷了!他突然離開的那天晚上,甚至咳了血,所以他才會急匆匆地不告而別!」
賀蘭山抽了口氣,身子猛地前傾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章高旻道:「現在服解藥,沒有大礙了。」
賀蘭山略微放心,章高旻又道:「我幾次三番勸王爺早些回京,可他為了多陪陪你,非要拖到不得不走的地步。常言道『情深不壽,慧極必傷』,任何事都要有個度,一旦過了必遭反噬。王爺位高權重,可高處不勝寒,他每一步都必須要走得小心謹慎,才能保得無虞。」
「可他對你的感情嚴重影響了他的理智,為了你,他甚至不惜頂著『暗藏反心,培養勢力』的罪名也要在隴西安排好他信任的官員,好讓你在隴西能過得無憂無慮!賀蘭山,你難道想不明白嗎,你要是去了隴西,成了你父親那樣握有實權,令人忌憚的封疆大吏,王爺再和你糾纏不清,那麼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
賀蘭山的心跳砰砰砰越發急促,他牙關緊咬,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可憐的小布娃娃,被兩個孩童分別拉著兩隻胳膊爭搶,一個孩童是他想和聞於野長相廝守的心,另一個則是對聞於野安危的擔憂。
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賀蘭山早就從他父親身上領悟透了。而聞於野的處境甚至比他父親還要危險,攝政王是什麼呢,皇上剛登基時稚嫩,自然倚仗攝政王,可等到皇上坐穩了皇位,攝政王就成了威脅他皇權的最大因素,皇上不過河拆橋才是稀罕事。
賀蘭山口乾舌燥,拿著茶盞卻顧不上喝,他惴惴道:「我,我可以不做郡公的,我就在王府待著,哪怕不做王妃也沒關係,沒有名分也沒關係,我只想和他作伴!而且我們的孩子也快……」